刘琳听他语气,顿时眼睛一亮,璟哥哥这是要认真了。

一炷香的马球下来,岳阳公主这一方打了对方一个十二比一。娉婷只是骑着马跟着场边跑,实际上是三个人打四个人打了十二比一。

岳阳公主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打了这么多年马球,可很少打出这么悬殊的结果。

朱大公子垂头丧气地拉着娉婷走了。

岳阳公主的纱帐占据了马场中最大最好的位置,姑侄三人进了纱帐,喝过水,方才得了休息。

“刘璟,你刚才可真是打得不要命啊?我都差点接不住你的球了。”岳阳公主道。

刘璟没有吭声,倒是刘琳笑嘻嘻的,“璟哥哥,这会儿是不是找着来劲儿的漂亮小姑娘了?”

刘璟横了刘琳一眼,“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哑巴。”

岳阳公主听着他们俩的话,觉出了一点什么:“这么说,刚才刘璟是因为娉婷才打得那么拼?”

刘琳这回没说话,却给小姑姑使了一个“你以为呢”的眼色。

岳阳公主皱了皱眉:“刘璟,你这样朝三暮四的可不行。”

“我怎么朝三暮四了?”刘璟一头雾水。

“你都要跟你的宁妹妹定亲了,又在这里去招惹娉婷,你要再这样,我去皇兄那里告状。”

刘琳警觉道:“哪个宁妹妹?”

“还有哪个?当然是天天跟他混一块儿的谢宛宁了。”

刘琳顿时怒了,手里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刘璟!”

刘璟只觉得脑门一炸,“你听她胡说?”

岳阳公主不高兴了,“我怎么胡说了,宫里人都传遍了,皇嫂要跟静宁侯府亲上加亲。”

“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刘琳转身,飞快地出了纱帐。

刘璟皱着眉,也站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并不是去追刘琳,而是赶着回宫。

冲进坤宁宫的时候,溶溶正在喝刚泡的桃花茶。

“元……璟儿,你怎么穿着骑装?是打马球了吗?”元宝从小就是个乖孩子,最听溶溶的话,可是当这个乖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突然不许她叫他元宝了,她很喜欢元宝这个名字,可因为孩子坚持,于是改口叫璟儿,只是偶尔顺嘴喊一下。

刘璟的脸色不好看,“母后,宫里人都在传,说我要跟阿宁定亲,我怎么不知道?”

溶溶道,“没有要定,我还在看。”但看来看去,常进宫的贵女中,似乎宛宁跟刘璟最投缘。

“那就是你有这意思了?”刘璟莫名烦躁。

“你不愿意吗?”溶溶奇道。

“我当然不愿意。”

溶溶有些惊讶,只好向刘璟说出自己的考虑,“阿宁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你做什么都带着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她,难道你不喜欢她?”

“我喜欢带着她玩,那是因为阿宁长得可爱,又很听话。”

“所以呢?”

“我只是当她是妹妹,况且,阿宁也不喜欢我。”

“阿宁不喜欢你?如果她不喜欢,她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怎么会天天跟在你们几个野小子背后转悠?”

刘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母后,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我乱……元宝,你怎么那么说?”

刘璟见自己说话惹恼了母后,顿时低下头,可听着溶溶又叫他元宝,嘴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个老糊涂。”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溶溶跟他离得近,一个字都没漏下。

还来不及训他,刘璟便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坤宁宫。

刘祯赶过来的时候,溶溶正在抹眼泪,二皇子刘润在旁边陪着溶溶。

刘润是刘祯登基第二年出生的,比元宝小五岁,还是会黏母亲的年纪。

“润儿,你先下去,父皇陪母后说会儿话。”

“是,父皇,”刘润乖巧地走了出去。

刘祯这才转向溶溶,“先跟你透个消息,我已经下旨,让刘礼今年回来过中秋。”

十一年前,登基封后大典之前,庆王刘礼就带着王妃梁慕尘回到封地,十一年来未曾奉诏入京。

有些事,不问罪是不问罪,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母后的身子近来总是不好,该叫他们回来看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溶溶早就放下了。

这些年她与慕尘一直有书信往来,慕尘远在千里之外,替她修改了不少文稿。

她早就想慕尘了。

想见见慕尘,也想见见慕尘的一双乖巧儿女。

说完了正事,刘祯这才问道:“璟儿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他……他说我乱点鸳鸯谱,还说,还说我是老糊涂。”溶溶越说越委屈,扑到刘祯怀里比方才哭得更伤心。

刘祯听她说完,心里便已明白,虽说这两句话都是刘璟说的,可真正让溶溶伤心的肯定是这个“老”字。

他自然要避开这个字。

“你怎么点的鸳鸯谱?”

“我就是说,他跟阿宁从小一块儿长大,彼此情投意合……”

刘祯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她:“璟儿跟阿宁情投意合?”

“不是吗?”

“看来璟儿说得没错,你的确在乱点鸳鸯谱。”

“那璟儿跟谁情投意合?”

“璟儿我没看出来,不过阿宁一看就知道喜欢谁呀。”

“谁?”不是元宝,还能有谁?

“就刘琳那个臭小子。”

“刘琳?”溶溶惊讶极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几次宴会,两个人一打照面,我就看出来了。你没看出来?”

溶溶当然没有看出来,要是看出来,她也不会乱点鸳鸯谱了。

“那怎么办?元宝真的觉得我是老糊涂。”溶溶委屈地扯着刘祯的袖子。

刘祯道:“我去教训他。”

“你别太凶了。”

“知道了,除了教训他,还有一件事,该让他知道了。”刘祯的目光微微一沉。

那件事……

“璟儿能接受吗?”

“你放心,都交给我,这小子,已经长大了。”

……

天骐十一年夏,皇帝下旨,为皇长子刘璟、梁国公府二姑娘朱娉婷赐婚,同年秋,册立皇长子刘璟为太子。

册立之时,朝中有不同声音,认为嫡长有序,应立刘润为太子。

皇后及母家威远侯府,上书称立储应立贤,胜赞皇长子刘璟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应主东宫。再者,皇帝登基之时,已追封刘璟生母傅氏为后,刘璟亦是嫡长,最终一锤定音。

世人皆赞皇后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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