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鼻孔朝天,冷冷笑了一下,咬牙骂道:“四爷才该是皇帝!你这欺名盗世之辈!”
皇帝登时变了脸,气势汹汹地朝着太监走过去,猛的抬脚将太监踹倒在地。
那太监虽然被踢倒了,却依旧是嘴硬,倒在地上还继续说:“今日没把你毒死是老天不开眼啊!你就日日提心,别哪天……”
皇帝怒不可遏,猛的抬手在身旁的侍卫腰上抽出佩剑,一把插进那太监的左心处,又抽出来把剑丢到一边。
皇帝的举动却是把在场不少女人都吓了一跳,一排侍卫以及奴才也都纷纷跪地。
皇帝声音响亮地下命令:“把他拉出去喂狗!”
魏悼王已死,一个奴才打着魏悼王的名头“复仇”,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不知道如何嘲笑皇室。
太后看着这一切,剑丢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传来,她幽幽叹了口气。等皇帝下了命令,她才一边站起来朝谢婉儿走去,一边说:“皇帝想想如何给众位女眷一个交代吧。”
这时谢婉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唇色变得青白。可是在皇帝踹到太监的时候,她还费力地抬手去遮住墨挽歌的眼,护着没让她看到皇帝杀人的一幕。
看着太后走过来,在长辈面前,谢婉儿忍不住掉了眼泪,她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说:“太后,就当,当今日的事是我做的……无关他人……”
太后一愣,皇帝猛的回头,李皇后脸上也竟是不可置信。
墨挽歌拉着谢婉儿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拿开,很快意识到她说的话代表了什么。她摇头否定道:“不行!不行娘亲!你都成这样了,皇上舅舅一定会给您报仇的!不要,不要这样……”
“乖……”谢婉儿说着,轻咳了一声,从喉中呕出一大口血。
墨挽歌伏在谢婉儿身上,只有她满心满眼地不愿意谢婉儿认下这个事,“求您了,不要这样……”
可惜啊,娘亲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可最后被当成了下毒的人。
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哭过了,心里的哀怨似乎也随着掉下的泪水而消失。墨挽歌止住了泪水,随意扯了袖口擦去脸上的水迹,双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撑着脑袋。
夜风有些大了,吹得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巧合的是寝殿里的烛花轻爆了一声,烛火一阵摇曳,最后仍亮堂堂的发着光。
好半晌,墨挽歌声音沙哑地问道:“事发之后,娘亲和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死了,就连宴上伺候的寻常宫人都被处死。如今活着的,只有帝后身边极为忠心的亲信。我想问,姑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歪头看着玉盏,目光逼人。
玉盏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一时间心如刀绞。犹豫了好一会,她还是语气沉重地开口解释:“当初的事情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当时宴客的宫殿突然戒备,奴婢在宫殿外面,隐约听到皇上的骂声,接着便是夫人的声音。奴婢对那日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后来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来提点了两句。”
“那究竟是太后的恩典,还是娘亲特地求了你一条性命?”墨挽歌追问道。一双黑眸蕴含力量,在烛火下灼灼生辉,仔细看着,那有几分扭曲,分明是怨恨。
玉盏的心重重一跳,默不作声地把手中没有递出去的水杯放到地上,自己也跪倒在地。她垂下眼帘,低声说起被封尘的一段记忆:“奴婢身份低贱,承蒙夫人厚爱,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当日奴婢去给取姑娘一身新衣裳,离开宫殿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宫殿里就闹起来了。奴婢进不去,就在外面等候。”
“奴婢实在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里边的声音极其嘈杂,还有姑娘您的哭声。无奈是奴婢不能进去,最后是姑娘您晕过去了,还是被人送了出来,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姑姑,嘱咐了奴婢带您离开。”
墨挽歌扯了扯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玉盏看得不真实,这种气氛下她整个人都木然了,连呼吸都时有时无。
墨挽歌一言不发地再度躺下了,动作很慢,躺下时面朝着里边,又默默地把自己蜷成一团。
玉盏就跪在那里,抬眼看了她一下,按耐住想上去给她盖好被子的冲动,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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