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祈求姻缘的红绸带很轻,如果没有重物坠在其中一端的话,饶是扔红绸的人力气再大,也挂不到跟前高大的姻缘树上。

本来若是没有庙祝一番额外的说辞,在场矜持羞涩的闺秀们都只不过是努力将手中拿到的坠着小石子的红绸往就近的树杈上丢,反正只要挂住了便算是姻缘树知晓了她们那一份求好姻缘的心意。这会儿庙祝这么一番舌灿莲花,身边有银子的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排队去捐香油银子了。

看着庙祝脸上止不住的带着奸诈意味的笑容,唐薰除了觉得她们人傻银子多之外,只想起了&lsqu;无商不奸&rsqu;四个字。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她只要护住自己的荷包就好。

本当脱俗的佛门净地却沾染了俗世的市侩,身侧的姻缘树仿若失了灵气,不远处的大雄宝殿则失了庄严。唐薰伸手掩住了鼻口,只觉得这周遭的香火气味更加呛人了些。

唐薰正转身欲走,却因为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而停下了脚步。说实话,像唐薰这样从小美到大的小姑娘,只要出门,那绝对是不缺盯着她猛瞧的人的。

若是平常,唐薰肯定是见怪不怪,视而不见的,但此时此刻她正巧心情不佳,这样的时候送上门的登徒子,不让人揍得他满脸桃花开,她就白跟她爹姓了唐。

小姑娘深吸了口气,挺直脊背,猛地一个回身,瞪向那视线来源之处,散开的裙摆似是春天里绽放的一朵鲜嫩的黄花。本来呢,小姑娘是学了父亲和兄长的,瞪人的时候并不是把眼睛睁圆,而是眼睑微敛侧脸斜视,但当那人的模样映入眼帘的时候,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就瞪圆了眼睛,檀口微张,本当凶悍至极的神色,却因为这样细微的变化生生变成了奶凶,瞧着可爱得紧。

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的,足够让一个奶娃娃长成一名豆蔻少女,也自然能将一个翩翩少年郎磨砺成一个俊秀儿郎。

听说陆衍回了京城之后,柳欣妍曾经问过女儿,问她是否还记得那个比唐家人更顺着她,更宠爱她的大哥哥。就算面对亲娘,唐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没心没肺无情无义,&ldqu;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谁还记得啊?&rdqu;

唐薰以为,她牢牢记着的,其实就是当年分别时候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嚎,小时候只觉得难受难过,慢慢长大了之后就开始觉得丢脸尴尬。

小姑娘的眼神其实好得很,但此时此刻,她依旧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地以眼神描绘跟前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本以为已经抛之脑后忘却长相的人,却很奇怪地,在重逢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熟悉的眉眼少了几许温柔添了几丝凌厉,岁月如刀,生生将一块暖玉磨成了一柄利剑。

小姑娘原本恨不能冲天的气势这会儿全转成了懊恼,要是没认出来倒也罢了,这明明认出了人要是装作不认识,到时候要是被拆穿了该多难堪。

正犹豫着怎么称呼这久违的故人才好,却见他大步朝着自己逼近,那模样像是……要抱她?!唐薰耳边猛地响起了陆恒的声音,&ldqu;香香妹妹小时候最喜欢让大哥抱着了,每回一见面就往大哥怀里扎,大哥动作但凡慢点儿,香香妹妹就作势要哭。时间一长了,只要看到香香妹妹,大哥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弯腰把妹妹抱到怀里。&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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