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儿子好不容易爬出了半个身子,他才施施然地单手托起小孩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拎着卷成桶的被子,轻轻往上一带……又把儿子塞了回去。

莫名其妙被“欺负”的颜药,呆呆地在被子里趴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委屈巴巴地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他爹,又困又迷糊地说:

“药药热,想出去,爸爸不要欺负我……”

方黎神色冷静地想了想,探了下小孩的额头,还是冰凉一片,便低声说:“没欺负你。睡觉。”

要求得不到允许,小孩就不开心了,自己在被子里扭了半天也没能出来,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看着他爹,细声细气地说:

“药药生气了,明天也不理爸爸。”

这种“威胁”在方黎这样的人看来新奇得紧,青年弯下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握住了颜药放在外面的手,沉吟片刻,不疾不徐地说:

“你听话,好好睡觉,改天爸爸带你去玩。”

颜药蹙起眉,把小手抽回去,说:“爸爸这是骗小孩的话,我都听过好多遍。”

“……”方黎不熟悉哄孩子的套路,沉默了几秒,说,“那药药自己定时间,要是爸爸没陪你去,就让钟院长帮你讨债,如何?”

“那好吧……”小孩迟疑地想了很久,才勉强点头。

方黎见儿子被哄好了,就催颜药睡觉。

可是小孩好像越来越精神了,自顾自地把软绵绵的手塞到了方黎的掌心,很认真地问:

“爸爸知道,什么是最可怕的吗?是死亡吗?”

方黎顿了顿,说:“钟老不是回答过你了?”

颜药问的这个问题,钟长生有和方黎提起过。那时候刚好是颜药的术后恢复期。

钟长生当时回答的是:“人生除死无大事,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如此,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选择当医生。”

颜药摇了摇头,说:“我想听爸爸的答案。”

方黎沉默了片刻,说:“是未知。”

看不见前路,自己只能摸索着行走也就罢了,可儿子的命也是未知数。

从颜药和颜青城的年龄差距来算,三年后,颜青城21岁,颜药的母亲25岁,正好是颜药出生的年份。

方黎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早就选择要一个儿子,理智上他不可能会做那样的选择,可颜药又是客观存在的,一切就脱离计划之外了。

这个答案,显然是颜药听不懂的。

小孩揪着自己软软的黑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方黎不欲让儿子担心太多,便反问:“药药的答案是什么?”

这个问题成功转移了小孩的注意力。颜药傻乎乎地看了他爹好久,才说:“是分离。药药怕有一天爸爸不见了,我就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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