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后,王上勤学数时,觉得怠倦,特招小的前来表演解乏。”良久,伶官抬起头,目光快速扫下左右,将眼神闪躲的秦王看在眼里,颤声说道。
姜姬顿时沉下脸色,盯着伶官的双眼,缓缓问道:“勤学数时怠倦?然后招你入宫表演解乏?”
伶官强撑着颤抖的身躯,拼尽全力才让自己不躲开,他恭敬的说道:“正是如此。”
姜姬低垂着眼睑,冷冷说道:“可本宫怎么听说你在巳时就已入宫。王上下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招你入宫了。”
伶官顿时面色惨白。
“把他拖出去,笞刑三十杖,驱出咸阳。”太后抬起双眸,冷漠的说道。
伶官顿时失去支撑的力气,瘫倒在地上,眼神望向一旁年少的君主,接着低下头恳求道:“太后,请开恩。”
秦王吃惊的望向伶官,万万没想到太后会下这样的命令。他忍不住上前,支吾着:“母后,你不能……”
不等他说完,侍卫早已经将瘫软的伶官拖了出去。
见此,年少的秦王愤怒了,毫不掩饰内心的情绪,喊了声伶官,激动的朝着姜姬说道:“你不能这么做。”
太后玉手抚过案牍上的竹简,抬起头,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如今成人的模样,复杂的目光落在少年愤怒的脸庞上,压住语气说道:“伶人的手艺不是一个君王该学的帝王之术,更不能成为大秦君王的爱好。”
她一步一步走向年少的秦王,语气沉重的说道:“我大秦先祖从周室马夫成为一国诸侯,再到如今的称王,上有君王的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中倚贤臣辅佐,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下靠大秦百姓纠纠,共赴国难。这才有如今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之奇功。”①
年少的秦王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姜姬语锋顿转,“但这些功绩里,并没有你所崇拜的那个人。”
她和他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桀骜的年少君王不容许自己的父王被任何人抹黑,包括自己的母亲。
怒火从胸腔中喷射而出,冲垮了他对强势母亲的恐惧,他迫切想要维护逝去先王的尊严:“道德纯一曰思;大省兆民曰思;外内思索曰思;通明爽愿曰思;深虑道远曰思;辟土兼国曰思②。文武百官给先王拟的谥号早已经说明了他的伟大。”
“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忘了追悔前过曰思;不眚兆民曰思;谋虑不衍曰思;追悔前愆曰思③。”姜姬忍不住训斥:“作为君王,你平日就是如此偏听偏信?”
“我尊崇先王,并无不妥。”少年来回踱步,暴躁的犹如被困的雄狮:“他宽厚仁和,是让人心生向往的慈父和君王,不像你,和亲儿争权夺势,完全不像一个母亲。”
“陛下,求你了,别再说了!”跪在地上的侍读们再也听不下去,哭泣的恳求道。
“看着我的眼睛。”姜姬盯着在自己面前不停走来走去的秦王,质问道:“这就是你为人子女对母后该有的态度?”
“这是你逼我的。”少年回过神,朝着她咆哮道,“我宁愿没有你这样的母亲,真希望你能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这话犹如利刃插进了姜姬早已经如钢铁坚硬的心,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保护十五年的孩子会如此仇视自己,泪水在她眼眶充盈,她微动着嘴唇,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怨恨已久,少年忍不住逼近她,报复的微笑着说道:“还有,我终于明白父王为什么不喜欢你,没有人会喜欢阴冷狰狞的毒蛇。”
被自己的孩子视作毒蛇,姜姬笑着面对秦王咆哮着吐出伤人的话语,仿佛回到了被秦思王羞辱的那一刻,父子面容重叠,寒意渗透全身每一处,她指尖掐进手臂,疼痛让她保持理智,努力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吩咐身后的人:“秦王出言无状,禁足三日,不准出东偏殿一步。”
还没等随从动手,秦王将竹简砸在案牍上,径直离开,两名侍卫赶紧跟上。
“卡!”
导演满意的看着镜头,这场戏双方情绪爆发都很好,拍摄很顺利的完成,今天看来能够早一点收工了。
一场戏拍完,导演给众人了几分钟休息时间,顾清宁环顾四周,找到那熟悉的身影,径直走了过去。
平时顾清宁拍戏,周围通常都围的水泄不通,工作人员不说了,群演们都会围观取经,揣摩影后的演技。但不知道今天怎么的,其他人都距离萧仰岳老远,宁肯和其他人打堆堆,都不愿意和她站在一起,导致她周围空了一圈,格外引人注目。
顾清宁也看到了,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笑着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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