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好奇的重复了一句,“打算?”

晏安墨眸看着她,“你若是愿意,这一次可以跟着我回去开封,到时候,母亲和祖父会为你挑选一门亲事,你也不用如现在这般辛劳。”

姜娆浅笑着摇头,“父亲的病情严重,经不起长途跋涉,他只能暂时留在南阳养病。这样的话,我不会去开封的。”

姜娆接着道:“不错,现在每天早上一睁眼,我要想着怎么才能招揽客人,多卖出些东西,这样的日子确实辛苦。可我暂时没要想过嫁人的事情。”

晏安有些讶异的望着她,姜娆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姜娆将视线落到远处,玉盘被浓浓的乌云遮蔽,屋顶上的皑雪泛着白色的光。

她转身看着晏安,双眸灿然,闪烁着希望的光,“现在的日子贫苦,可表哥你带来了赵大夫,父亲的病情有了指望,春脂斋的生意在慢慢变好,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不是吗?”

女郎的那一双眼睛很好看,尤其在这一刻,眸子里有好似星河跌入,明亮又绚烂。

晏安勾了勾唇,“是,会越来越好的。”

姜夔的表情严重,再加上祁宣帝有意处理姜夔这样的老臣,若姜家人去往开封投靠晏氏,在天子脚下,万一再次惹怒了祁宣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最好的选择,便是姜家人继续留在南阳。支援姜家人银子或是其他东西,对晏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若是姜家人失了上进之心,谁也帮不了她们。

好在,姜娆这样的女郎,娇美,却不娇弱。

姜娆起了困意,“表哥,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屋了,箱笼里还有一床锦被,若是表哥嫌冷的话,可以拿出来盖着。”

“我知道了。”姜娆关切的一番话,晏安并不觉得罗嗦,他的表妹,是个很细心的女郎。

第二日一大早,姜娆推开门,便见到晏安已经起床了。

晏氏与游玉准备好了早膳,姜娆用膳后继续去铺子里。

她刚出去院子,便看到晏安跟着她一道出去,姜娆有些不解,“表哥可是有什么事?”

晏安语气清和,“我陪着你一起去铺子,走吧。”

走开几步,姜娆才反应过来,晏安是担心周辰再去为难她,特意送她去铺子的。

想到这儿,姜娆悄悄瞄了一眼晏安,二表哥长得俊美,为人又体贴有风度,若是哪个姑娘能嫁给二表哥,一定很幸福。

惦记着姜夔的病情,姜娆在铺子里呆不住,她交代游玉照看铺子,自己先回去了。

她刚进去屋子,便听到那位赵大夫与晏安的对话。

“晏大人,不瞒您说,姜侯爷的病情,如今只能慢慢养着。他本就有陈年旧疾,加上不久之前被关在大牢里,对他的身心都是摧残。姜侯爷的身子太弱了,用上好的药材吊着他的命,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听到这番话,晏安眉头微皱,“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该用什么药,尽管用,还要劳烦赵大夫尽量为姑父医治。”

屋门外的姜娆听到这话,一下子愣在那里,泪珠不自禁的滴落,她欢喜的回来,想要听到一个好消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姜侯爷为了维护她而得罪祁信,便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姜侯爷也不会被剥夺爵位、损伤了身子。

是她害了自己的父亲。

晏安送赵大夫出门,一眼便看到呆愣在那里、眼眶湿漉漉的姜娆。

晏安走到姜娆面前,出声安慰,“你放心,我会再找其他大夫为姑父医治的,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结果。”

姜娆澄澈的眸子里泛着水光,身子微微颤抖,泪珠像开了闸的水,停不下来,沿着芙蓉面滑落,纵然一脸清泪,丝毫不显狼狈。

又哭了,好像晏安总是能碰见姜娆为数不多的哭泣。

晏安欲拿出帕子给姜娆擦泪,可他身上并没有携带帕子。

晏安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擦去姜娆眼角的泪珠,“别哭了。”

眼角温热的触感,让姜娆停止了哭泣。

晏安离她很近,为她抹着泪,姜娆恍惚生出一股错觉,好像他们两个是相爱的一对。

晏氏从外面回来,看到姜娆泛红的眼眶,以为是她受了什么委屈,几步走过来,“娆儿,你怎么哭了?”

姜娆暂时不欲让晏氏知道姜侯爷的病情,“母亲,我没事,刚刚眼睛里进了沙子。”

晏氏转而问着姜夔的病情,“赵大夫怎么走了?他可有说你父亲的病情如何?”

姜娆收敛着心情,“父亲的身子要慢慢养着,母亲,表哥这次带了不少对父亲身子有益的药材。”

晏氏信以为真,“好,我先去给你父亲煎药,你陪着你表哥说说话。”

是夜,凉意刺骨,姜娆跪在佛堂里,为姜夔祈福。

说是佛堂,不过是一间屋子中供着佛象罢了,大祁盛行佛道,几乎家家户户都供有佛象。

姜娆以前并不迷信烧香拜佛,可如今,她除了祈求佛祖保佑姜侯爷,别无他法。

隔着蒲团,地面上的寒凉渗透进姜娆的膝盖,姜娆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仍直直的跪在那里。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她造成的,她不是姜侯爷和晏氏的亲生女儿,在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后,非但没有对他们二人尽孝,反而因为这一副皮囊,为姜府带来了祸患。

若没有她,便不会有这一系列事情。

晏安不见姜娆的身影,“姑母,表妹呢?”

晏氏心疼的出声,“她在佛堂里呢,我知道这孩子心里装着事情,娆儿肩上的胆子很重,她又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什么事情都装在自己心里。”

晏安去了佛堂,“我去看看表妹。”

推开门进去,晏安看到跪着的女郎背影纤细,面色苍白,丹唇没什么血色,眼眶微红,似是刚刚哭过。

寒冬腊月的天气,又在地上跪了这么久,即便是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姜娆一个弱女子。

晏安将手掌递过去,“表妹,起来。”

姜娆心情不舒畅,她仍觉得是自己害了姜侯爷,害了整个姜府,“表哥,你先回去吧,你别管我。”

晏安气笑了,以往总是笑盈盈、娇嫩嫩的女郎,这会儿倒是挺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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