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馆陶连说了三个“好”,后退了几步冷哼:“既不想让我管,那我便不再管你了!”

说完馆陶甩袖离开,只留给阿娇一个骄傲高贵的背影。

馆陶走后阿娇看着破碎的瓷片突然有些后悔,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她母亲这样,可伤人的话已经说出,终究是覆水难收。

*

殿中的油灯捻偶尔会“噼啪”两声,让它周围的光晕不稳的跳几下舞。

近几天暑意已至,香炉中燃烧的香料绣春又多加了一味薄荷,清凉又提神。

绣春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看着阿娇对着这一卷书简大半个时辰都没有动,眼睛骨碌转了转,双手交错在灯前,模仿鸟儿扑闪翅膀的动作,缓缓升起。

纤细的影子打在书简上,阿娇刚开始还没有在意,可随着书简上的手影久久不散,又像活了似的在书简上跳舞,她才回神看了看身后的绣春。

阿娇对着她笑了笑,绣春举着手也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坐在了阿娇身边托着腮看她:“小姐,你都有好久没换书简了,是不是累了?”

阿娇重新将书简合上,然后喝了水:“没,就是在想事情想出神了。”

绣春撇撇嘴,扯着她的衣袖央求着:,“这么晚了她肯定不会来了,那咱们休息了,好不好?”

殿中的铜壶滴漏已经过了亥时,阿娇想了想,笃定道:“今晚她一定会来,再等等。”

绣春泄气的看着阿娇,用胳膊垫着趴在桌子上,把玩着书袋上的穗子,没等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绣春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惊喜的看着阿娇,阿娇势在必得的笑了笑,自己加了一杯水,轻声道:“去吧。”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来了。

绣春打开门一看,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严立的一张脸,绣春一愣,这才看见他身后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戴着斗篷的两人捂得十分严实,让绣春看不清究竟是谁,可斗篷下的曼妙身形让绣春一喜,面上却还是那副狐疑的模样:“严立,这么晚有事吗?”

“绣春姐,有人想要见娘娘。”

虽然绣春还生严立的气,不过看他带卫子夫过来,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谁?”绣春看向严立身后,恰好卫子夫稍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看绣春像是看见了自己,连忙又低下了头。

绣春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哎呦!是卫夫人啊!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绣春故意抬高了音量,让在殿里的阿娇能清楚的听见。

卫子夫听闻身形一晃,抬抬头狠狠的瞪了绣春一眼,绣春也不甘示弱,直接又高声道:“卫夫人怎么穿成这样子过来了?”

卫子夫有些慌张,但还是没有开口,在卫子夫身后的陆蝶道:“皇后娘娘可在里面?”

绣春看了一眼陆蝶,脸色拉了下来:“你是什么东西?”

陆蝶素手一指:“你!”

绣春回瞪了她一眼。

她在想,是不是最近她太好脾气了,都快让宫中人忘了她也是有三分火的?

“陆蝶,退下!”

卫子夫知道她若是在不开口,还不知道绣春要闹出多大的动静,她态度软化的对绣春笑了笑:“绣春姑娘,皇后姐姐可在里面?”

绣春弹了弹手指甲,看都没在看她一眼,不紧不慢的没好气回道:“在是在里面,不过马上要歇着了,不知道卫夫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看着绣春这做作的模样,严立在卫子夫看不见的地方也笑成了一朵花。

绣春眼中的不屑卫子夫自然看在眼里,虽然心里十分恨,可面上还是如常:“子夫有事要对她说!”

绣春这才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有正眼瞧她,阴阳怪气的开口:“那如此,本姑娘便给你通报一声。”说着,绣春直接“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卫子夫被关在门外脸都绿了,心里的火气更盛。

她好歹也是陛下的女人,她陈阿娇的一个小小的女官都敢对她如此不敬,太猖狂了!

严立低下头对卫子夫宽慰道:“夫人莫要介意,绣春姐就是这个脾气,想必您也有所耳闻。”

若不是夜色太暗,严立低的头又低,在卫子夫面前他都差点露陷了。

卫子夫点了点头,面色缓了缓。

陈阿娇骄纵跋扈,而她身边的女官绣春更是厉害,除了阿娇陛下太后,可是谁的账都不买,她曾经也亲自见识过。

椒房殿的殿门没一会儿就又打开了,绣春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表情,给她让了个道,阴阳怪气的说了声:“进来吧!”

卫子夫在门外被阿娇晾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可是进了殿之后,她看见阿娇在那不耐烦的打着哈欠,心里的小火苗突然间又有了燎原之势,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人偶扔在阿娇的桌子上。

阿娇看着桌子上的人偶一愣,然后笑得十分得意:“卫夫人怎么这么心急龙子还没出生就惦记那至尊之位了,盼望着陛下早日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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