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烟花爆竹声声,但叶姨娘的院子却是冷冷清清,她这次来京只带了心腹嬷嬷。

外头都是郭氏安置的洒扫丫头,屋子里依稀听到那几个丫头的嘻笑声。

郭氏明着说她身子笨重,多有照顾于她,实际与软禁并无二致。

她来到这宅中,如一个小石子投进了深湖,只一圈小小涟漪便没有声迹。

老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过完正月要想跟着二爷回寻州,只得这个法子尚可一试。”

叶姨娘叹息道:“这日子在哪里都不得安心。”

嬷嬷道:“姑娘,夫人说得对,与其在寻州担惊受怕,倒不如来到主母跟前,她会忌惮些。”

这嬷嬷口中所讲的夫人指的是叶姨娘的母亲。

在寻州时,她们主仆多次在饮食中发现不妥,自此每日担惊受怕,不得已才冒险上京来。

老嬷嬷道:“老奴走动多日,觉得府里的小姑娘最好下手。胎儿如今也坐稳了,我们小心些不会有事的。得让二爷知晓那郭氏的恶毒,再熬几天就能回寻州了。”

叶姨娘回想了一下,嬷嬷口中的小姑娘是六岁的杜若梓,性子颇为顽略,确实是个好对象。

如今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哪能指望别人的忌惮,只能先下手为强,反将一军。

次日卯时,刚下了零星小雪,叶姨娘收拾妥当头一回出了院子,只见她穿着月色满绣花周身镶滚的短夹袄,不施脂粉,脸色红润,眉目舒展。手捧着一只铜制汤婆子,缓缓踱步间那隆起的肚子让她散发着宁静母性气息。

这时候,各院的小主子向杜周氏与郭氏请完安后都会陆陆续续地走回自己的小院。

从白鹿堂走到丹孜院,必须要经过一丛小叶黄杨。只见一条小道的两旁都种着约有成人高的小叶黄杨,小道上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但树丛上还有一窝窝厚实的白雪。

而在小道的左侧有一道三四级的小阶梯,阶梯下种着一大片玉簪花,此时这些花几乎都被雪埋了,只稀稀落落的冒出尖。

杜若梓穿着鹿皮小靴踏着小碎步独自向前走着,两个小丫鬟都仔细地看顾,勉得她摔着,而杜晴娘在后头微笑道:“梓姐儿,慢一些。”

杜若梓充耳不闻,此时她满脑子都想扑进郭氏温暖的怀抱里,撒一会娇。

这时,拐弯处有走动人声,她抬头,便见到两个陌生的人。

叶姨娘一望杜晴娘也在,便略有灰心,有一个大人在,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糊弄杜若梓了。

叶姨娘虽不认得杜晴娘,但一望她颇像杜周氏的样貌,便知这是姑奶奶了。

她清丽的脸庞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道:“贱妾叶氏见到姑奶奶与三姑娘。”

杜若梓回头疑惑地望着杜晴娘。

杜晴娘上下打量了叶姨娘两眼,但见她穿着与听到她自报姓氏,便知这是她二哥新进的姨娘了。

“哦,是叶姨娘。”杜晴娘话落向前走了两步,把汤婆子交给了身旁的丫头,她则牵起了杜若梓的小手。

杜若梓一听叶姨娘,顿时火冒三丈,怒瞪着叶姨娘,道:“你别挡道,走开!”

在这个家中她最小,父亲与母亲都十分宠爱于她。她也听过有些咬舌根子的婆子说父亲带了一个女人回家,这个女人还怀上小弟弟,小弟弟日后要抢走父亲,她岂是不气?

听得这一声叱喝,叶姨娘心中暗惊,想不到杜若梓的性子果真被郭氏养得这般娇纵。

站到叶氏旁边的嬷嬷眼珠子一转,向前苦着一张脸道:“三姑娘,姨娘好歹是你的庶母呀……”

“胡说!”杜若梓一听这话,瞪得眼睛越发的浑圆,但只腮帮子鼓动,再也想不到别的话反驳。

哦,这是来找事儿的了,杜晴娘眼角一挑,嘲讽地望着叶姨娘,道:“叶姨娘,你这老仆得要好好管教了。”

话落,抚了抚杜若梓的后脑勺,牵起她的手,而杜若梓跺了跺脚,倒也听话,跟着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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