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到我们这儿了,欢迎欢迎”
“你们城里多好啊,怎么到我们这儿了”
“知道知道,下乡历练来了”
“真白啊”
......
他也认不清谁是谁,一个人也没记住,只是不住点头问好。因为紧张,耳朵和脸不自觉的泛红,更显得唇红肤白。
和女老师问好时,人家还没害羞呢,他倒是脸越来越红了。
十几双眼睛或□□或隐晦的都在他身上转,三个女老师坐在一起叽里咕噜的咬耳朵,钟意秋直着腰背坐着,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贴在身上。
郑校长也不坐,倚着一张办公桌站着喝了口热茶说:“今年我们学校可是好了,把大学生给争取来了,我呀,鞋都跑烂了好几双。”
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女老师爽朗的笑:“校长,你蒙谁呢,谁不知道大学生是咋到我们这儿的,抓阄的时候不是你把自行车瞪坏了,去了白捡的嘛!”
众人都笑了起来。
坐在门口一个干瘦的大叔,吐了口烟圈说:“这咋不是校长的功劳,自行车要是没坏,真赶上抓阄了,还不一定能抓到呢!”
大家又跟着笑。
钟意秋看这些老师,并不是他印象中老师的样子,更像是一群种地的农民。
穿着送款的汗衫,大短裤,踢拉着塑料拖鞋,都晒的黝黑。只有几个年轻人穿着还比较整齐,尤其刚在宿舍见过的王文俊最时尚突出。
“嗳,肖老师呢?咋没来?”郑校长喝了茶扫了一眼,砸吧着嘴问。
钟意秋这才想起来,肖鸣夜没来,刚才实在太紧张没注意。
“说是家里有事,下午去县里了,赶不回来”义叔回答。
“这不说好开会嘛,我屋里还有事儿呢,十几亩苞谷都还在地里长着呢,一个也没掰”,离着钟意秋不远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靠着椅背似乎不满的说。
钟意秋看着他,猜他是真的对肖鸣夜不来开会有意见,还是在开玩笑。
“行了啊荣举,先别说这个,开会啊......”郑校长朝说话的老师摆了摆手,又接着说,“钟老师呢已经安排好了,教二年级数学,但是人家呢也刚下学,啊~先跟你们几个数学老师听几天课。”
“这不看我们笑话滴嘛,让人家大学生听我们的课”
“就是哩,能跟我们学啥啊”
“请个大学生来,是要我们跟人家学才对嘛”
......
几个数学老师你一句我一句的闹起来,不知道是玩笑话还是心里真的别扭。
义叔担心钟意秋一个城市里的年轻小孩,又没工作过,听他们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脸上会挂不住,想隔着凳子伸手拍了拍他手臂安慰一下。
转眼看他,这小子瞪着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开合间闪着亮光,眼神随着说话的人转来转去,兴致勃勃的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生怕错过一句的样子。
义叔看的好笑,不知道他脑瓜子里想什么呢,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钟意秋正琢磨的起劲儿呢,转过头一脸无辜的看义叔。
“今天啊,就是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钟老师,开学了具体工作再安排啊”,郑校长说话总是带口语词,啊~哦~呢的,钟意秋听得挺有趣的。
“明天啊,去镇上把书本拉回来,袁校长安排一下哈”他取了眼镜撩起衣服擦了擦又戴上,拍拍手说,散会。
“钟老师好,我是李宏飞,今年二年级的班主任,以后我们就一起合作了”,老师们陆陆续续出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老师过来和钟意秋问好。
他主动过来打招呼,长得又年轻又精神,钟意秋受宠若惊,赶紧放下手里正收拾的书本,“你好李老师,以后麻烦你了。”
李老师笑起来有对小酒窝,面对钟意秋有点紧张,刚才也是鼓起勇气过来说话,搓了搓手说,“不麻烦不麻烦,能教我们班是我们的运气”,尴尬的笑了一会,像是谁撵他一样害羞的转身出去,“那我先回去了,开学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钟意秋挺高兴,李老师看起来挺好相处的样子,以后合作肯定也没问题。
“李老师不错,市里师范学校毕业的,教书三年了”义叔把刚才坐乱的凳子一张张搬回原位。
钟意拦下他,让他坐着自己搬,“看起来很年轻,这么有经验。”
义叔说:“中专毕业本来年纪就不大。”
“明天呀,你也和我们一起去镇上拉书本,去镇上看看”,义叔边锁门边说,锁好了门又开他玩笑,“来了两天都是关着院子了,焖坏了吧?”
正午的阳光晒得校园一片白光,钟意秋眯起眼睛懒洋洋的说,“这里挺好的,菜园更好”,走了几步又问,“那么多书,我们去要多少人。”
义叔带着他从阴凉地穿过去,“不用,让六子开拖拉机去,我和你,加上肖二哥就行了。”
钟意秋跟在他身后,话在嘴里转了几次终于问出口:“肖二哥家在袁家庄,为什么还住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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