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做第七套广播体操,第一组,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秋天的黄昏,夕阳为乡村染上一层温暖绚丽的色彩,黄澄澄的玉米挂满了院子,角落的两颗柿子树被小灯笼一样的柿子压弯了腰。

义叔在厨房做饭,袅袅炊烟缓缓飘起,饭菜的香味引得旺旺在门口又是挠门又是打滚。

一切都是这样安详美好。

除了钟意秋。

肖鸣夜把学校的录像机搬回来,连着电视机,限钟意秋三天的时间学会并熟练广播体操。

钟意秋本来以为广播体操不会太难,跟着学就是了。

真到学的时候才发现,太难了!伸左手迈右腿,伸右手迈左腿......一会就把他折腾的分不清左右了。

心里把肖鸣夜诅咒了无数遍。

“你做的挺好的呢!”

钟意秋正发愁,听见身后说话的声音,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

“找你哥吗?他不在”钟意秋按了暂停。

袁玉兰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一趟,不是送吃的,就是帮她妈传话,或者是叫肖鸣夜回去。

虽然肖鸣夜每次都是冷着一张脸,爱答不理的,她都没有脾气,说话温声笑语的。

钟意秋劝了两次肖鸣夜,让他对他妹妹好点,肖鸣夜都当没听见。

“他回家去了啊?”钟意秋疑惑,怎么回家了还来找人。

袁玉兰穿了件红色的外套,她和钟意秋见过的其他农村女孩儿不一样,她打扮时尚,皮肤白皙,身材柔美,不像是干活的人。

“他去帮我大哥种麦子了,收工了他就回来,我直接在这儿等他”她解释到。

钟意秋提了个椅子给她坐下,“他要先回家吧,干活晚了他都是回家里吃饭。”

“不会的,我妈今天专门做了饭等他,有事跟他说,他肯定不回”袁玉烂拢了拢头发。

钟意秋没接话,虽然他也猜不透为什么肖鸣夜和他妈这么不对付,但是不想背后议论别人的家事。

袁玉兰却又突然说起来,“我哥恨我妈,所以不和我妈说话。”

钟意秋愣住,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和自己说起来了。

“去年我哥从部队复员,本来在省城托人安排了工作,是在铁路局,我妈知道后不愿意,想让他回来,我哥不听,我妈急了就喝农药,虽然最后救回来了,也把我哥逼回来了,但是就不怎么和她说话了。”袁玉兰轻声说。

钟意秋震惊,他实在想不明白,“省城铁路局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回来?”

袁玉兰叹了口气,“想让我哥在身边,将来给他养老送终。”

钟意秋本来想问,“不是还有俩儿子嘛?”脑袋转了一下想起来,她只有肖鸣夜一个亲儿子,袁玉兰虽然也是亲生的,但是女儿。

他心里生出愁闷,无法想象肖鸣夜妥协时,又是怎么样的黯然和无力。

袁玉兰看他的愁眉不展的表情,想着他跟肖鸣夜的关系还挺好,为了他的事儿这样操心,跟着安慰到,“农村就是这样,愚昧!”

钟意秋不欲多谈下去,这些事情在别人嘴里一两句就说完了,或是唏嘘或是感叹,可是谁又能真正的体会到身在其中的肖鸣夜,心里是怎样的翻江倒海,无可奈何。

肖鸣夜近低头进了月亮门,看见钟意秋穿着套运动服,垂手站着,眼睛不知道盯在哪里出神。

袁玉兰静静的坐着,微微仰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有事?”肖鸣夜问她。

袁玉兰忙低下头,左右撇了两眼才说,“你们是不是明天要去县里?妈说让你去县医院给爹买药。”

说着从口袋儿里拿出一张叠在一起的纸递给肖鸣夜,“单子在这儿。”

肖鸣夜不接,他刚干活回来,身上还冒着热腾腾的汗气,口气却是冷硬的,“钱呢?”

袁玉兰咬着嘴唇,脸色渐渐变了,眉梢眼角拉拢下来,眼睛里是强忍的不耐烦和怒气。

肖鸣夜却微微提起嘴角冷笑了一下,这才是他这个妹妹本来的样子。

钟意秋尴尬的都站不住了,挪了两步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意秋,你去张医生那儿给我拿点膏药,我腰疼的不行了”义叔及时的救了他的场。

“好,我现在就去”钟意秋迫不及待的回答。

“你跟他说我用的就行,他知道是哪个”义叔又交代他。

“好——”钟意秋这几秒钟的功夫已经奔到后院了。

肖鸣夜对他的家人隐隐的有敌意,听了刚才袁玉兰说的原委,对他后爹和他妈有敌意还算正常,为什么对他妹妹也这样,

袁玉兰是他亲妹妹,而且长的漂亮,性格又温顺。

钟意秋边走边想,心里感叹,哎!真复杂啊!

从后院转到前面,医务室半开着门,不知道有没有人,钟意秋往里瞅了一眼,天快黑了,屋里不开灯,啥也看不清。

钟意秋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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