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休疾觉得自己的诊所很不对劲。
变化认真来算,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的。
原本门可罗雀的诊所门口突然出现了很多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他,比开业第一天还热闹,有胆子大的,更是直接凑过来搭话。
“请问你是……齐大夫吗?”
“对,我姓齐。”齐休疾被围在中间,一头雾水。
“你是洋医生,打国外留学回来的?”
“是啊。”齐休疾见那人突然激动,困惑挠头。
“那你会动手术,会从开刀腿里取钉子?!”
“我会,不过动手术要看具体情况,你——”
“太好了!顺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人没等齐休疾说完,兴奋拍手,“齐大夫,你觉得艾莎长得好看吗?她以后回家了吗?她后妈有没有遭天谴啊?!”
“……”
什么艾莎,什么后妈,什么遭天谴?他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伦理剧吗?齐休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话里的要素太多,完全不是他这颗已经奉献给医学的大脑可以分析的。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齐休疾才从那些人口中拼凑出一个真相。
原来运来茶楼的说书先生这两天讲了一段有关洋人小女孩的书,书中有一个姓齐的留洋归来的大夫,也在花中巷开诊所,不但治好了小女孩的病,还给救小女孩的老船工开刀,取出了对方腿里遗留多年的钢针,医好了他的瘸腿,号称当世华佗。
听书的书座们见顺先生把地点人物说的这么笃定,起了好奇心,一传十十传百,方便的人都想来花中巷探个究竟,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位大夫,才有了齐休疾诊所门口的景象。
齐休疾一听运来茶楼四个字,就想到了谢颜。难道这就是谢兄给自己想的方法?齐休疾看着诊所门口善意了很多的百姓,觉得这个方法说不定真的会有用。
他很想现在就坐电车去运来茶楼找谢颜问个明白,却不能丢下诊所门口的人转头就走,只好和他们聊起天。
齐休疾当然没见过什么艾莎,也不是汉口奇缘里虚构的大夫,但他正儿八经留过洋的经历,让他对外国的事物十分了解,正合了这些好奇心重的人的心意,大家你问一句我问一句,话题很快从艾莎转到了天南海北。
齐休疾是谢颜亲自认证过的好脾气,无论问什么都能认真回答,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很快就赢得了门口众人的信任与喜欢,甚至劝来了开业后的第一批病人,替他们看病开方。
因为病人不多,而围观的人一直没散,齐休疾便耐着性子讲清每一个人的病因和治疗原理,一边科普,一边证明他是在认真看病,而不是骗人。
大家见他说的有道理,难免意动几分,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顽疾不愈的亲戚朋友,可以推荐到这来碰碰运气,反正齐休疾收费不贵,甚至比一些医馆还便宜几分。
等这充实的半天过去,送走最后一批人,齐休疾锁好诊所大门,抬头望去已是月挂中天,现在去茶楼肯定来不及了,他长舒了口气,带着满足的笑意回家,打算明早再找谢颜问个明白。
第二天清晨,运来茶楼,刚起床的谢颜便看到了两个老熟人,一个自然是惦记了一晚上问题的齐休疾,一个则是昨日刚见过的小文柳。
正常情况下,小文柳早上应该带着师妹们练功,中午才来茶楼唱曲,不过经历过昨天那一摊子事,师门诸人都没心思练功,她索性出门来传递消息了。
“昌师兄有信了吗?没有人再上门闹事吧?”谢颜看见小文柳,关心的问。
“没有没有,昨日留下的伙计都是好人,见师父实在不安心,还赶早回温家帮我们打听了一下,说昌师兄好好的,让我们放心。”
“那就好。”谢颜松了口气。
“是啊,温家果然是仁义人,现在我们就等昌师兄回家了。”小文柳拍手道,“师父也是怕你们担心,得了准信后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
“麻烦师伯了。”谢颜点头,心道自己果然没有判断错,顶着船王的名号,能教出温珩的人家,不至于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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