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愚鲁往停车场看了一眼,“……从我们刚才站着的位置看,瞄着我们的枪肯定在停车场的某辆车里,要不要想点办法,看看他们的来路?”
“不放心?”周毅问。
“嗯。”曹愚鲁点点头,“这个人的来路我把握不准,如果真是第七局的人那就罢了,如果不是第七局的人,那就麻烦了。不把握准他们的来路,心里实在没底。”
周毅挠了挠后脑勺,“不好办吧……如果这不是第七局的人,刺探他们的动静当然没有问题如果他们真的是第七局的人,刺他他们的动静的时候又被他们察觉了,那我们和他们之间是要出现不少误会的呀……”
听周毅这么说,曹愚鲁正要点头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周毅却话锋一转,“你觉得谁有能力做这件事情?”
“望闻问切。”曹愚鲁说,“这种事情他们能做的来。”
“要谨慎,不然会引出很多麻烦。”
想了想,周毅又说,“跟望闻问切的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把对方的大致身份跟他们说明白。如果他们不敢或者不乐意,那也不要勉强。”
第七局到底是官方机构,所涉及的事情无一不是机密。
如果对方不是第七局的人那还就罢了,如果真是第七局的人,那窥视第七局的行踪动向可不是小事。如果被第七局发现甚至追查过来,“望闻问切”也不好消受这个后果。
如果望闻问切的人不敢接受这个委托,周毅也完全可以理解。
“好。”曹愚鲁答应一声,走到一旁拿出电话,开始联系“望闻问切”四门中的赵亭。
不多一会,曹愚鲁挂断了电话,向周毅回话:“那边答应下来了。”
“这么痛快?”周毅反倒是有些意外,“你没把事情跟那边说明白?”
“说明白了。”曹愚鲁道:“他知道这大概是要做什么,但是还是答应了。他应该是有自己的门路吧……只要不把事情挖的太深,赵亭应该就能控制局面。”
“嗯……”周毅也不多问,“回头等他消息吧,看他能从这些事情里挖出什么东西来。”
在休息区里吃了饭,略做休息,三人趁着夜色,再度上路。
上车之后,周毅便拉开架势睡了过去,睡的香甜而又深沉,可谓是雷打不动,全无任何挂碍。
“魁爷这……”
徐痴虎往后排看了一眼,看了看睡的极沉的周毅,摇了摇头,低声对正在开车的曹愚鲁说:“……睡的是真香。”
“嗯。”曹愚鲁目视前方,“你也睡一会,等会你来开车,没精神可不行。”
“睡不安稳……之前都是勉强眯一会儿,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勉强眯一会儿都做不到。”
徐痴虎长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自认也算是见事不少了。虽然不像您,是从刀尖上走出来的人,但生死搏杀也经历了不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到了现在……说句稍微没志气的话,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总觉得不安宁。”
曹愚鲁扫了徐痴虎一眼,“这也不算是坏事。”
“嗯?”徐痴虎不解,苦笑了一声,“您取笑了。”
“没有,实话。”
曹愚鲁微微摇头,“你是个枪手,又是狙击手,虽然现在很多时候都是你单方面的狙击、瞄准其他人,但如果你跟别人交手,那你的对手肯定也是个狙击手。你真正需要防备的,是和你同一个行为逻辑的人。”
“如果你能时时刻刻都觉得安心坦然,那反倒不好。身为一名潜身暗中的狙杀者、猎杀者,你要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被狙杀者、被猎杀者,警惕之心绝不能没有。一个成功而合格的狙击手,多多少少的都该有点被迫害妄想症,否则难免不够警惕。”
扫了徐痴虎一眼,曹愚鲁说:“如果你在现在还能心里毫无挂碍,安心安稳,那我可能就得想想你是不是被安稳日子把警惕心给消磨掉了一些,不够警惕了。”
“这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惭愧。”
徐痴虎往轿车的后座上看了一眼,低声道:“我只是惭愧,觉得我好歹也算是历经了不少事情的人,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不安到睡不着,和魁爷根本没法比。”
“你觉得你不如钜子,所以惭愧?”曹愚鲁“呵呵”的低笑了两声,“你倒是自视甚高。”
徐痴虎一惊,“曹爷,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哈……也难怪你会这么想。”曹愚鲁不以为意的一笑,“你看着钜子年纪轻,就觉得钜子经历的事情少了,所以才觉得钜子现在的反应令人惊异。也是,身处这种牵动了各方力量,同时阻力重重,凶险重重的事情里,又要赶赴风暴中心,钜子能心无挂碍的睡的这么安稳,看起来的确是令人称奇,难免让人觉得钜子是天资过人、生来就有不同寻常的心性和胆色,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
扫了徐痴虎一眼,曹愚鲁说:“所以,看看钜子再看看自己,就会觉得惭愧,觉得自己经历了那些事情却还不如经事还不如自己多的年轻钜子沉得住气……你就是这么想的吧?”
“曹爷您心细如发。”徐痴虎点头。
“你这么想,那就是你想错了。”
曹愚鲁说:“我和钜子从小一起长大,自问除了一手教养我们的老钜子之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钜子的心性,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钜子从小到大的经历。你以为他经历的事情很少,是天生就有这样的心性?哈……”
轻笑着一摇头,曹愚鲁说:“哪有什么天生,那是被老钜子一点点磨练出来的。老钜子为了把他磨练成才而用的那些办法,你想都想不到。”
“再者来说……你难道以为我和钜子跟着老钜子的那些年里,真的就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么?老钜子是墨家钜子,暗地里受的明枪暗箭、各种针对从来都没少过。我和钜子跟在老钜子身边,虽然不是首当其冲,但也算是亲历者。钜子经历过那些事情,早就不能当作经事不多的年轻人看待了。”
从后视镜里看了正在呼呼大睡的周毅一眼,曹愚鲁叹了口气,也不好说是惋惜还是慨叹:“实在是很难说,钜子身上现在还有多少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东西……也是不易。”
事实上,周毅身上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东西不仅留着,还留下了不少。
他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汽车还在高速路上一路疾驰。
“啊……”
周毅揉了揉睡眼,看看坐在前排的曹愚鲁和徐痴虎,直叹气,“一睁眼看见你们这俩大男人,是真他妈倒霉啊……真是操了。”
“啊?”曹愚鲁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周毅,“怎么了?”
“做了个梦,梦里有好些个娘们往我身上一个劲儿的扑,真的是不提了……可惜,一睁眼看见的不是娘们,是你们这俩货的脸,哎哟……”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周毅揉了揉额头,“快到了?”
“还有差不多大半天的路程。”曹愚鲁说。
“赵亭那边有消息么?”周毅很关心这事。
“大概半个小时之前有消息传过来。”曹愚鲁摸出手机递给周毅,“他整理出了一份大致的资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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