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吧。”沧漌倚在那青黑的高座之上,单手扶额,自言自语深沉地叹了一句。他卸去了往昔的风华,倦意填满胸间,眼神虽依旧冰冷,但却少了平常有的摄人之气。他本以为与她为敌虽不是轻而易举,但也不至于像这般扰他心神,这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期。尤其是丹心隔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信仰崩塌的绝望吗?我曾经看你都带着万丈光辉,信任你,不过问你所有让我不解的地方,因为你是我的神明,是指引陪伴着我的星晨;却不想,那星芒竟是藏于剑锋的冷光。最先打开我双眼的是你,没想到送我到绝境的也是你。”说着,丹心便断了音,他几乎能想象到丹心当时的状态,他也痛心,但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看着快要成功,他又怎会因为自己的私心放弃他的使命,逃避几场战役,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先于丹心送出决战书。

今日就是决战之日,他终要面对的。

大殿上,是空无几人的凄,是阳光长久未至的冷。还有些事,需要他收尾。大殿的中央立着一个暗火灼烧的四角冰鼎,四大圣兽分位冰鼎一角,源源不断向鼎中输送自己的精神力直至将自己全部化成一团气融进鼎中,最后冰鼎逐渐收拢扭曲成了一颗冒着红光的珠子。珠子朝沧漌的方向飞去,消失在沧漌的掌心内。

灼暗缩小身躯乖卧于沧漌腿部,敛去了往日该有的神气。在听见沧漌的叹息后往他腿上蹭了蹭,似在安慰:

“主人,你也别太难过,好在都快结束了。”

“是啊,都快结束了。”沧漌顺了顺灼暗而后释然一笑道。

但他还是心痛,他怎么也忘不掉丹心那双冷到彻骨的眼神,他低估了临叶之于丹心的分量,他甚至不止一点的嫉妒临叶,他不免去想若是死去的那个是自己,丹心会不会也是这般恨着临叶。

但比起这个,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明明是最恨欺骗的人一直活在欺骗当中。他想起渡若林临叶最后与他的对话。

当时琉裘已被重伤,临叶知道琉裘有魂体分离的能力,但是时间不能太久不然魂魄会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但他还是设法让琉裘脱离残体去找丹心。沧漌本想尽快解决临叶不料在最后一刻临叶说道: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沧漌收回手,目色冰凉的看着重伤的临叶,临叶捂着自己发疼的胸口,眼神犀利的与沧漌对视着,好似看穿了一切。

临叶缓了一口气,道:

“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丹心,我就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我需要做什么,但我没法像你一样那么狠心。我总是在犹豫,或许这是个最好的选择。丹心的确比我更合适得到全部的力量,但她是个好女孩,我不由自主的想对她好,但对她越好我的心就越不安,可是我又怎么敢对她说出实话呢,最后干脆不去想这些,就当毫不知情地过着日子就好。”

临叶嘴上挂起了一道惨笑:

“不过再怎么逃避好像还是要做出了断,还是进了你的局中。前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也才回味过来你所做的种种。”

“所以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沧漌听后非常震惊,但也勾出了他的担忧,就怕丹心也是知道的然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成了徒劳。

临叶点了点头,他似乎看出了沧漌的担忧,道:

“丹心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说她比我合适获取全部的力量。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我们却都骗了她。神界的一切我都打点好了,只不过到时候你要等她一些时间。”

“谢谢。”沧漌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许久也只能道出这二字。他们虽然接触不多,但境遇是一样的,所以都能懂对方的无奈。

临叶回之一笑,最后以他对丹心的了解无奈让沧漌做的更残忍些:让冥奇去往最高处打探丹心的位置,最后当着丹心的面在最合适的时间里让沧漌给他最后一击,彻底碾碎丹心最后的一丝天真。

他记得,那一刻天空都灰蒙起来,明明只有临叶的白袍上沾了血迹,但他的双眼却好像被蒙上了红色的纱布,整个渡若林在他眼里都是腥红腥红的,仿佛染满了他们所有人的血液。

灼暗也明白他主人此刻的心情,说实在的它现在也不好受。从它出世的第一天起便同沧漌在一起,从来没有长久分开过,而这次却分离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相遇,时间长得就像是将它体内的虚空中将所有晶石用线连起,不知道要连多久,也不知道有多长。但它还是安慰着沧漌道:

“主人你放心,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一定会找到你,带着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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