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不理,只自顾自向前行进,这里从前是柴昱统理,柴昱为人清正,想必不会有冤假错案,所以她不会意气用事。

转过最后一道栅门,顾谨只觉得一股水气和凉意扑面而来,与先前灰尘一身的感觉骤然不同,待看清了眼前景象的时候,她的心中也不由地泛起来一身心疼。

水牢。

在此之前顾谨不曾见过这样的所在,如今见到了却只觉得心惊,牢舍窄小,四周紧闭,地面下凿一处深池,情况紧急,顾谨没有去估计这水牢有多深,但池中水却已经没过了陆归堂的胸膛。

他被铁链锁在其中,四肢腰身皆不得动弹,只能站立其中,水牢四角有水口,正漴漴像里注入水流,顾谨观察到陆归堂鬓发皆已湿透,猜测这水会一直没过他,待将人淹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再退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使牢中人受尽折磨。

顾谨努力保持了冷静,几乎是跑到陆归堂身边的,她俯下身子去唤他。

“阿堂。”

期待中的回应并没有传过来,只见陆归堂眼眸紧闭,面色苍白,湿漉的额头贴在面颊上,他被铁链牢牢锁在水中,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顾谨在牢门上寻得钥匙,却知道若他一直昏着,自己便带不走他,只得又凑过去唤他:“阿堂,醒醒,阿堂。”

大约是她唤的急切,陆归堂泛着懒意的眸子缓缓张开,露出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他的声音微弱,几不可闻,“舅舅。”

顾谨微微一愣,却也听清楚了陆归堂说的是什么,连忙起身查看,原来此间水牢之后还有一间,其中隐约可见人影,大约就是李昌平了。

顾谨替陆归堂开了锁,他未受伤,但看样子是被这起起伏伏的水流折磨的不轻,只强撑着身子越出了水牢,便再也提不起力气,顾谨的到来使他心安,过去的两日一夜,他眼前常常闪现过她的影子,如今人真的来了,他却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梦境了。

顾谨看出他体力不支,便用自己的肩膀撑了他的胳膊,二人堪堪而行,少女羸弱的身姿成了他最强大的依靠。

陆归堂感受着顾谨身上传来的凛冽寒意,便知道这不是梦境了。

顾谨不敢放开他,便带着陆归堂一路往里行去,这一探头,她忽然明白了陆归堂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为何是挂念舅舅。

这也是一间水牢,状貌和方才差不许多,只是池中水已经被染红,李昌平一样被缚其中,可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受过刑了。

这般境况实在不妙,他身受大刑,如今人又被泡在水里,水流会加快他身上血流的速度,顾谨再不敢耽搁,忙上前去为李昌平解镣铐。

陆归堂亦强撑着提起了精神,搭了把手与顾谨一同将李昌平从水牢中捞了出来,便发觉此时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些,李昌平身上有刀伤,显然失血太多,如今昏迷着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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