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官家小姐的妆师,后因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只得离职回乡。而自我入府起,她便被朱大人百般求来,从此只为我一人装扮。

这等殊荣,我竟有些似曾相识。

“劳烦婆婆费心,只是....我这般是否有些过于隆重了?”

“京中的妆容胜在精致,林主子不必过分担忧,”蓉婆的手比一般女子的修长,半指一描便是道极美的嫦娥眉,与我眉心的桃纹花钿甚是相配。

她手持鹅毛粉扑,蜻蜓点水般三两下取了胭脂,微微浮在我的两面颊上,面色老成的点说道:“更何况,林主子的妆容,实再不敌半分世家小姐的奢华。”

“那...一切便以婆婆为准吧。”

我深知自己底气不足,想必在前辈眼中正犹如披了狼皮的羔羊,上不得主子的牌面来。

借助喝杯茶的功夫,花卷从帘后挑来今日所穿的衣裳,我也能与蓉婆闲聊几番,算是偷闲。

“林小姐......”

蓉婆合上匣子,弯腰向我行礼,却迟迟不肯离去。她面色有些忧郁的看向我,眉眼尽是不舍:

“老婆子眼花,一时竟觉得林主子似有几分像位已逝的故人。”

还未等我询问,她早已蹒跚离开了。

“罢了,”窗外阳光欲烈,我叹了口气,转身对花卷说道:“时候不早了,替我更衣吧。”

......

暖风习习,杨柳依依。

府上的车夫早早备好了马车,正候着我的吩咐。

我向他微微点头示意,花卷随即递上一张街景图,一一指向了城中所有医馆的位置。

趁四下无人,我撩起轿帘的一角,有些忐忑的向街道上看去。门内走出一道身影,竟是沈镜。

“安丫头,好巧.....”

他收起折扇,一手轻抬,免了在场奴婢的行礼,又转而言笑晏晏的对我说道:

“既有缘分,安丫头不如赏脸,载我一程,路上也好做个伴。”

见他来,我心中欢喜,却没有马上答允。

“沈才子风尘碌碌,可是忘了曾答应我的夜市一行?”

“安丫头记性不大好,那日下了连夜的雨,何来夜市一说,”

他从容的看着我,眼神略过一瞬的诧异,又笑意不减的接道:

“安丫头仁善,此刻怎么舍得叫下人白白受热呢?”

顺着他的话,我瞧了眼面上已经有些发汗的花卷,顿时心中不忍。只是又想到我此番出府的目的,实在不易拖累着他一起,只能叹息道:

“沈郎不知,你我并不同路。”

“安丫头,出门要紧,可不能误了良时。”

今日的沈镜,与往日大有不同。

他最善识人心,又怎会听不出我方才一再的拒绝?只是他故作充耳不闻,我也不愿奴仆无故受罪,只得收起轿帘,点头作罢。

他却似乎早已料到这般结果,扇骨开合,三两步向我走进。

道上人影稀疏,我与他皆是各怀心事。

“师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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