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求您了,我真的,真的害怕小闹回不来,我我……”

齐宛如心里一症,她比毓宁还敏感些,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阿英的心思,毕竟是当娘的,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她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三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在她心里,他们更像是兄妹,怎么也没想到阿英竟然对小闹有了这种心思。

“阿英,你先别急,小闹不会有事,你父皇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他有准备。”齐宛如只能先稳住阿英,招呼她到跟前来,“你有什么话,过来好好跟娘说。”

在父亲面前,阿英态度强硬,可在亲娘面前,她的心就软了,像是遇上了什么委屈似的,一下子扑到齐宛如腿上,什么少女心事什么求而不得一股脑哭了出来。

阿康都呆住,她从来没见阿英哭得这样伤心过,心里只纳闷一件事,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受吗?

齐宛如只剩叹气,摸着阿英的头安抚,等他哭够了,才开口道:“阿英,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你心里有心事,可以跟阿康说,可以跟母后父皇说,但别自己憋着,这样别人不知道你为什么闹脾气,时间久了会觉得你是个无理取闹的公主。”

阿英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您说的我知道娘,但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小闹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我没心情,也怕丢人。”

齐宛如懂了,倘若郎情妾意,美好总是写在脸上的,那时候不消说,大家也能看出来,整日这样阴阳怪气闹脾气,多半是妾有情郎无意。

阿康在一边听着也怪不落忍的,因为根据她观察,小闹确实还没开窍,这就意味着是阿英在单相思。谁知道以后的事呢,万一小闹喜欢上了别人从小闹跟阿英这么多年的相处来看,这个情况十分有可能,那阿英得多难受。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齐宛如深知男女之事最是不能强求的,为了不让女儿将来太伤心,只好先开解:“阿英,情爱之事最无道理,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自己太难堪,能心想事成也好不能也罢,都要维持着体面,只要不是天塌下来,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等时过境迁,你就会发现,求而不得也不过如此。”

阿英似懂非懂,她正是执着的年纪,又事执着的性子,求而不得对她来说是天下最折磨的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事过境迁。

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小闹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纠缠人家,最多是折磨自己罢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了。

“娘,我有自己的想法,这些您就别过问了,我现在只求小闹能平安,您也疼小闹对不对,您也不希望小闹出点什么事是不是?”阿英放低姿态央求道。

齐宛如叹气,一边抚摸着阿英的头说:“阿英,人都要长大的,你也是,小闹也是,你有自己的想法不希望我过问,小闹也一样,你如何知道你把他拦下来了,就是为他好呢,他一定就会欢喜呢,你不怕他因为这个恨你一辈子?”

这回阿英沉默了,她无言以对,她心里难过极了,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干不成,既不能让小闹喜欢,也不能保他的平安,什么也做不了。

“母后,我知道了,我不闹了,我回房了。”阿英抹掉眼泪,站起来走了。

阿康跟齐宛如对看一眼,各自叹口气,阿康道:“母后,这段时间您就别说她什么了,我会照看她的,想来小闹回来之前,她的毛病是好不了的。”

齐宛如叹气,“行吧,你也下去吧。”

南疆这场战事比之当年北疆不可同日而语,但规模也不算小,大军苦战数月,才算是暂时稳住,一直到第二年年底,敌军方退,一年多之后,大军凯旋。

这一年多,不论是宫里还是庆阳侯府,人人都是吊着一颗心,时刻盯着南疆战事,期间屡次传来危报,简直要了诸人的命。好在有齐晏之跟皇上坐镇后方,为了这场战事费尽心血,稳定八方,才算有惊无险。

大军凯旋这日,京城万人空巷,皇上庆阳侯还有两位公主均到城门外迎接。

可惜齐小闹凯旋的姿势不大好看,没能坐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是躺在马车里被抬出来的。

“唉唉,兄弟们都让开,小爷还喘气呢,能走。”齐小闹腿受了伤,走路不大利索,但勉强蹦跶着也能走。

出征这一年,齐小闹大多时候都是灰头土脸的,但他却添了个不大不小的毛病,那就是即便灰头土脸,也得土得威风凛凛,他一度想过,哪怕他战死沙场,也不能死成一滩肉泥。

故而此时只要人没趴下,他就不能横着出去见人,太难看了。

阿蛋不明白他到底要的哪门子的面子,明明站都站不稳,看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样,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扶着他,“你能不能消停点啊,那腿差点就废了,我看你以后万一成个跛子还能有多好看!”

“没事。”齐小闹摆摆手,满不在意,“我家里有神医,有他在保证药到病除。”

阿蛋不理他,照旧在后面虚扶着。

“小闹好像受伤了?”阿英垫着脚,焦急地看着人群中的齐小闹,恨不能自己再长高八尺。

阿康道:“好像是的,不过人能站着就没什么大碍吧,你别担心,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人回来了就好。”

阿英根本不能放心,要不是人太多,她肯定要冲上去看看。

“见过皇上,皇后,庆阳侯!”余俊协领众人上前给毓宁等人行礼,齐小闹也跟着喊,规规矩矩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人前不便说什么,等众人回了宫,例行回报过后,齐晏之才问道儿子的腿。

“怎么,挂彩了?还伤哪了?”齐晏之捏捏齐小闹的肩膀,一年多不见,结实了也厚实了,这才有了男人的样子。

“伤的多了,小伤不值一提。”齐小闹把腿抬到椅子上,可能因为疼,龇牙道,“这是中了南疆的邪毒,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一听中毒,齐晏之皱眉,这事阿蛋壳算有了开口的机会,他道:“哪里是小伤,他一个人跟被十几个人围攻,挨了一刀不说一把毒箭直穿大腿,军医都说这腿保不住了,要不是……”

“你怎么那么多话,是不是男人啊,上战场的人哪个不挨两刀,不就是中毒吗,也不是只有我中毒了。”齐小闹打断阿蛋。

齐晏之瞥了儿子一眼,心里还怪安慰,男人知道忍耐了,算是长大了,“待会儿先回家吧,跟你娘也甭瞒着,她不是受不住的人。”

“嗯,我娘身子还好吧,没惦记我哭吧?”齐小闹最心疼的还是他娘。

齐晏之笑了笑,“你回去自个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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