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却不答:“二娘子觉得呢?会是什么事?”

她觉得?

“郎君总不是来和我聊今夜花月的吧?”她道:“是谢十三有什么事?”

她说完这话,没能看见谢倾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劳二娘子担忧,他如今倒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那可真是太——”

“但你想听的,不是这个吧?”

比想象中还要低沉的声音叫许文茵不由顿在原地。

谢倾看着她,往前几步,“二娘子还想知道关于谢十三的什么?”

“什么是指……”

“什么都可以,只要二娘子问,我什么都告诉你。”他重复:“不管是什么。”

一边说,一边向她走去,越来越近。

谢倾身形高,许文茵矮他足足一个头,他一靠近,她就只能被迫仰起头看他,有些费力。

这时才发现谢九的神情与平日里不大一样。

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谢小郎君……”

“所以二娘子不用找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想问谢十三的哪些事,大可直接告诉我,我知无不言。”

谢倾的声音分明还是那样清越悠闲,听在她耳朵里却只觉得越来越寒,越来越沉。

谢倾暂时还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他想知道她的图谋。

“说话啊?二娘子。”

他垂下眼,看她被冻得发红的耳尖,紧紧绷直的玉颈,连鬓上插的那只凤头簪都猛地晃动了几下。

她不像平时那样冷静。

被他逼得节节后退,背脊又不慎撞上梅花枝干,只能被迫停下脚步。

若是往常她一定能找些借口搪塞过去,可眼下腹中绞痛难忍,脑中一片的乱麻。

月辉洒下,谢倾的身周阴影几乎快笼罩了她。

她只能干涩着嗓音开口:“谢小郎君……你误会了。”

“哦,”谢倾应得不咸不淡,睨着她道,“我误会什么了?”

“……”许文茵低下头去。

她能说什么?

说自己能做未卜先知的梦,知晓谢十三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弑君破城,自己和许家,乃至整座长安城统统玩完,所以她才想在那之前阻止谢十三?

这番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何况是旁人。

“说话。”

谢倾微眯着眼,低而冷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再没了平日的半分温柔。

许文茵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心急,叫谢九看出她有所图谋。仔细想想,谢十三都那般表里不一,他这个兄长,总不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她紧紧捏着手指尖,寒气便自脚底窜上四肢,刺骨心寒,下腹隐隐的绞痛更重,膝盖快要支撑不住。

只能将头越垂越低,勉强从嘴里挤出声音,却是羸弱又单薄的一声:“谢小郎君……”

谢倾顿了顿,这时方才觉出不对。

许文茵几乎捂着肚子弓起身,露出了一截细嫩纤瘦的后颈,似乎比这漫天的霜雪都要白,若非有树枝倚靠,估计早摔倒了地上。

谢倾皱皱眉,“喂,你……”

话未说完,许文茵身子如断线风筝,往前一倾,摔入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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