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日子里,刮了场北风,把园子里的秋海棠吹的凋落了不少。
原本明艳的花瓣坠入了泥泞之中,被来来往往的数只脚踩得看不出颜色。
梳了双平髻的小丫头缩着脖子上前来,打算劝一劝哭了半晌的夫人。
原本在夫人面前露脸的差事轮不到她,可谁叫前头当差的几个姐姐个个机灵,见夫人心情不好,生怕挨板子,便推了她来。
小丫头搓了搓僵冷的手,打了帘子正待进门,猝然看见凌空悬着一双小脚,脚尖直直地向下,缀了明珠的绣鞋微微晃荡。
她直觉屋中静得可怕,抖着腿向上瞧,一张泛着青白的脸,直直地撞了进来。
“啊——”小丫头吓得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不好了,夫人自尽了!”
院里的一众丫头婆子大惊失色,管事的岑妈妈劈头揪住她:“你胡咧咧什么?!”
“妈妈,妈妈,您快去看看,夫人真的快不行了!”小丫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泣不成声。
岑妈妈唰得变了脸色,裙摆都顾不得撩,就扑进夫人屋里。
众人连忙扔了活计,一同冲了进去,听见岑妈妈的大哭,叫得声音嘶哑:“快救夫人!快救夫人!”
伶俐的丫头忙寻了剪子,爬上凳子剪了白绫。底下几个抱住夫人,定睛一看,早已不省人事。
胆小的丫头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夫人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们哪里还有活路。
简祯似乎被一双铁手扼住了脖子。
头脑嗡嗡地发热,耳鸣声不依不饶地叫嚣,空气被一点点地压迫出去,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身边好像喧嚣极了,哭泣声,求饶声,还有一个命着请大夫的男声,嘈嘈杂杂地交织在一起。
她人也不知在一片虚无之中昏了多久,终于迷迷茫茫地透出些光来。
混沌里传来传来说话声。
“夫人有些瘀伤,幸而发现的早。现在昏迷不醒,是心焦力猝,神魂不稳的缘故。”这声音慢悠悠的,似乎是一个年迈的医者。
“韩大夫,不知我家夫人何时才能醒来?她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又是一个妇人,口气焦灼。
“岑妈妈,莫要慌张,照着老夫昨日开的方子,继续服药便是。我估摸着药力,是一两日的事情。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年迈的医者叮嘱了几句便告辞了,不一会儿,她的身体被人轻轻扶起,一碗药被一勺勺喂进了嘴里,浓浓的中药苦的她眉心一皱。
“咳咳咳……”简祯被呛得睁开了眼睛。
一阵刺痛过后,她渐渐看清了眼前景象。伏在她床前喂药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长裙短褥,打扮干净妥帖,见她醒来,激动的眼圈一红,连声唤道:“夫人!”
简祯一惊,她怎么就成了夫人?!
她艰难地抬身起来环顾四周,越看越难以置信。
头顶是雕刻精致的黄花梨床架,床帐上绣着一簇簇的并蒂莲花。青纱帐前,安放着两只引颈向上的仙兽销金炉,点了悠悠然的鹅梨香。
整个房间精雕细琢,满目琳琅,显得古色古香,甚是奢靡,与她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相差甚远。
被称作岑妈妈的妇人看着她一脸憔悴,当即流着泪把她抱在怀里:“我的好夫人,有甚想不开的?林姨娘死了便死了,只要简家还在,侯爷岂敢与你和离?“
简祯:喵喵喵?
这话听起来怎得如此仗势欺人?
但是……林姨娘?简家?
她瞪大了眼,惊恐起来。这,怎么跟她昨晚睡前看的那本恶毒小说《庶女皇后》如此之像?
里头的恶毒女配简祯与她同名同姓,是女主卫宛的嫡母。
这姑娘出身簪缨世族,被简氏夫妇娇纵地无法无天,打小闹市纵马,欺压闺秀。一日忽然遇上了平宁侯府的小侯爷卫枢,被他那张风姿皎然的脸迷住,回去茶不思,饭不想。
严正了一辈子的大理寺卿简大人,最是受不了小女儿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当下到宫中求了陛下赐婚,把女儿十里红妆嫁给了卫枢为妻。
小姑娘去的时候极是高兴,谁知新婚当夜,挑了盖头,却发现丈夫眉目一片霜寒。
她这才明白,卫枢心里头装着他的表妹杜小姐,根本容不下她这个骄恣贵女。
别人或许及时抽身止损,她还偏不,铁憨憨一样在平宁侯府里可劲地折腾,一天天不住地找茬,同卫枢吵架,给姨娘脸色,苛待府中的庶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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