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营帐,温长宁快步追陆锦画。
“画儿,”他敛起眼睛,压低声音,“他真的还活着?”
“嗯。”陆锦画点头。
事实她也不知说出真话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样的情形下,她没办法权衡太多。明知车楚新心里已经在松动,要是她不这一剂猛药,只怕无法突破他最后的心防。
车楚新全交代了。
从头到尾他就是秦燮的眼线,羽军入城,他亲眼看到秦翊还活着,立刻传信回朝。又设计一番,雇凶埋伏秦翊,好叫秦翊自乱阵脚,羽军军心摇曳。
一次刺杀不成,便有第二次。
不过第二次他是被迫安排了一场戏。第一次的刺杀他所雇的杀手无人生还,可见秦翊的功夫非同一般。这样的情形下再动手,无异于直接把人头给送过去。
但那次会议,秦翊说这样的刺杀定然会有第二次。他考虑了一番,设想两种可能之后。决定迎合秦翊的设想,假意出去布置,实则联系另一批杀手。
顾及到这次交战双方都会有损耗,军医会派大用处,他并不打算雇来的人真对军医动手,只吩咐那些人闹出动静,然后逃匿即可。却没想到有人露出马脚,被其中一个军医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后来他看不清形势,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确定秦翊会带一百二十人前去包绕雅支,他再次出手。把这秘密消息透露给了雅支人。
所以秦翊和那一百二十人全军覆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惜他没有料到,还有三十多人活着。
当时他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那三十多人迟早会被渴死饿死。
毕竟秦翊的的确确死了,那些人缺了主心骨,游荡在外,他们这边的人不去接应,耗下去就可以坐享其成。
千算万算,没料到秦翊使了一出将计就计。
用假死和羊皮卷把他找了出来。
更可笑的是,秦翊竟然把这如此重要的事放心交给一个女人……
呵。
……
“画儿,明早我会率兵进攻,你就在营里吧。”温长宁道。
陆锦画颔首,有意无意地抚摸自己的小腹。
“不待在营里还能在哪里呢?我这样的身板,去了就是累赘。”她浅浅一笑,而后又敛了些情绪,添三分认真:“不过表哥,你得答应我,一定把我夫君揪回来啊,我还有账没跟他算清楚呢!”小露贝齿地威胁。
温长宁不免淡笑:“好,一定把妹夫揪回来。”
……
次日一早,青丹部边境,倾莱镇外。
夏雨轰轰烈烈,惊雷不断。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溅落地面,灰尘四起,处处弥漫黄色的沙粒。空气中残留着几日前未彻底散去的硝烟气息,依稀还能嗅到丝丝别样的青草芬芳,是灰暗之中存留的一点澄澈的凄美。
青丹边缘的城镇在半月前已渐渐被雅支等联合侵占,唯有中心地域尚能抵抗。距众星最后一次送来消息已经过去十天,这十天中雅支在倾莱镇蛰伏未动,看似众星那边尚能周旋。
不过还是得尽快为。
倾莱镇是最后的界限,一旦这边有任何异常。驻地那边的处境旋即不妙。
却不知小锦到底能不能猜出他的打算,配合他演完这一出大戏。
也不知她这段时日过得如何,他不在军营,那些人是否欺负她……
“大人,有动静了。”拾柒匆忙而来。
秦翊颔首。
拾柒附耳低语:“雅支军队半盏茶时前从另一侧集结出发,方向正是我们军营所在。”
秦翊“嗯”了一声:“按原计划行动。”按剑起身。
三十七人身着布衣,头戴斗笠,快速朝倾莱镇移动。
雨水倾盆而下,顺帽檐连成条条银线不断往下坠,打湿他们的衣衫。
深色的布料颜色越发深沉,天边乌云压城,无形的压迫促使他们加快脚步。
行至偏墙之处,秦翊陡然抬手,神色冷峻。
按理说如此大雨,家家户户都应关门闭户。但前方的街却还有稀稀疏疏的铺子屋门大开。被打湿的布幡沉重垂着,杳无生气。
秦翊临时改变主意,仰头一望房顶,摘下斗笠,一跃而。身后众人纷纷效仿。雨水顺他们刚毅的脸庞滑落,紧绷的线条,紧抿的唇,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
雅支首领的华丽顶帐近在咫尺。
周围巡逻的人明显比之前探到的少去大半,只有十来个小兵握着长戟,漫不经心地走来走去。
雨越下越大,天空仿佛破了一个窟窿,怎样都填不满。
雅支人纷纷跑到帐篷里躲雨去了。
秦翊回头,比划一个手势,先行跳下房顶,直逼主帐而去。
……
帐内。雅支首领枕在美人腿,优哉游哉吃着美人剥好递来的新鲜水果。
帐帘掀起,还未看清来人,已被一剑刺穿心脏。
……
半炷香后,所有留守的雅支人悉数被擒,倾莱镇重归青丹。
拾柒带领十人封闭倾莱镇镇门。
镇内百姓和他们一起,静静等待。
……
雨不知何时而停,天空中乌云渐散,一缕霞光刺透厚重的云层,洒在地。
紧接着。数缕霞光纷纷显露,绮丽异常的光覆满整个倾莱镇,镇内处处流光溢彩,仿佛世间瑰宝。十二文学网
了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来,万分感慨地来回看肃清干净的街道,双眼流露出兴奋的光:“终于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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