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一连下了三日,街道门廊都湿漉漉的,商贩们苦不堪言,就连茶馆的生意都比以往清淡了许多。
自得了青梅这个护身符,林玉笙出入府门自然比以往方便的多。借着招待贵人的名义,林远不但让她们通行无阻,就连月例银子都翻了两番!
林月梅自金嬷嬷出事后,一直被禁足在闺房里,薛氏也是因此事挨了林远一巴掌,心灰意冷的守在主屋。林远这些日子,又都歇在妾室那里,薛氏心头就更凉了。
林玉笙没了找麻烦的人,也难得过了一段舒心日子。早晚都有美味的饭菜,林远又叫人给她裁了两身新衣。就连下人们历经金嬷嬷一事,都对林玉笙越发敬重起来。
想着林老爷近日对林玉笙越加照顾,下人们个个心里门儿清,毕竟是正经主子,老爷心中定是牵挂的。
林玉笙这几日过的甚是舒坦,每日都带着青梅出门,越县她虽是不记得,但县城拢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就是每日跑一处,不出半月也能把城中逛个七七八八。
今日好不容易雨才歇下,林玉笙迫不及待的拉了青梅出门。
赶车的是林远自个儿的车夫,名叫张力,身形不算高大,但话语极少,是个近三十来岁的老实人。算起来自他父辈便跟着林家做工,也算是林家半个家生子,只是没有入了奴籍。
“张叔,城中哪家茶馆能听话本子?”
林玉笙揭开车帘一角,只露出小半张脸。
青梅虽是侍女,但她毕竟是高门大户的婢女,林远私底下千叮万嘱过,切不可拿捏主子的派头压着人家。只当她是哪家千金小姐,来府中做客便罢了。林远本想着多拨几个丫头跟在她身旁伺候,其实主要也是照应青梅,但细一思索,又怕青梅多心,便不再提。
林玉笙虽瞧不起林远这副谄媚嘴脸,却也不敢小觑乔家势力。那少年脾性捉摸不定,还是凡事让着三分为好。因此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敢多使唤她,凡事尽量亲力亲为。
青梅倒是适应的很,也没有端出大家婢女的架子,林玉笙有事叫她,她便去办。没有指使,她便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张力正驾着车,闻言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一番,才答道:
“回姑娘话,城中最出名的茶楼,一是花满楼,一是碧玉阁。花满楼以各种花茶为名,又有小曲儿助兴,不少姑娘夫人都爱去。这碧玉阁么,倒是有说书的,不过……”
张力说着话,面上却有些犹豫之色。
“不过什么?”
林玉笙问。
“这碧玉阁……是舅老爷名下,小姐不如还是去花满楼吧,那儿的花茶听说很是清雅。”
张力面露难色。
“张叔,莫非……我与那薛家曾有过节?”
林玉笙诧异了。
按理说她只是薛氏的继女,又势单力薄的,薛家若是想助薛氏坐稳主母的位置,只怕哄着她都来不及。可听张力这话里的意思,仿佛林玉笙与薛家反倒膈应着一层似的。
“这……”张力有些为难,“小人只听闻,三年期小姐在老爷生辰宴上,不慎推倒了薛家少爷,至今薛家少爷额上还留着疤。小人想着……小姐还是不要去的好……”
竟有此事?
薛家嫡子因她毁了容貌?
林玉笙蹙眉。
她自小虽养在庵堂,但作为林家唯一正房子嗣,每年林远生辰,林府都是要来接人去拜寿的。
可她自小身子骨就弱,又一直泡在汤药里,三年前她才九岁,听闻那薛家少爷现下已经十八了,身材魁梧的很。她一个九岁的病秧子,却将当年年过十五的薛家公子推倒,且毁了容,这事怎么听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啊!
莫不是另有隐情吧?
“张叔,咱们就去碧玉阁!莫说那都是儿时的嬉闹不慎,他碧玉阁既打开门做生意,又岂有故意为难我一个小姑娘的道理?”
张力是个软脾气的,即是主子吩咐,闻言便拐了个弯儿,载着林玉笙主仆二人,往碧玉阁去了。
碧玉阁在越县城里市口最好的长兴街第一号,许是连下了多日的雨,难得雨过天晴,这长兴街满是来往人群,自然碧玉阁亦是门庭若市。
张力套好了马车,又搬了脚踏,青梅搀扶着身量不高的林玉笙下了马车。
入眼便是两层高阁,三开间的碧玉阁正堂。薛家如今果然是越县第一首富,就连这茶楼,都建的气派十足。
张力先去掌柜那里为林玉笙定了二楼一间雅室,又折身将牌子递到青梅手里,嘱咐了几句,就在外头守着马车。
林玉笙走在青梅前头,刚一踏进内堂,便听得人声鼎沸。抬眸过去,见内堂高台处,正有一位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说着故事。台下众人听的聚精会神,也不知道说到哪个桥段,众人情绪高涨,哄声叫好。
这时小二迎了上来,见这二位姑娘眼生的很,但穿着气度倒不像是普通人家,忙弓着身子招呼起来。
“二位姑娘可定了雅室?”
青梅递了牌子,小二一瞧,忙笑着将贵客迎上楼去。
雅室不大,收拾的倒也算精致。
一张铺着竹席的软踏上,放着一方茶几,两端各一块绣石榴绣球花团垫。
桌子一侧撑开的窗户,正对着说书人的高台,瞧得仔细,听的清楚。
“小二哥,今日在说什么段子?竟这般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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