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后,我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烤鱼,端端正正摆到餐桌:“各位,尝尝。我这手艺说得过去。”

月饼摆弄着桃木钉,月野梳着头发,小慧儿和杰克嘻嘻哈哈,黑羽反复练着拔刀收刀。燕子在院子里和木利浇花,奉先半躺在摇椅里晒太阳,就是没人理我。

我讪讪地笑着:“还有只老母鸡,加了人参,小火慢炖三小时,香!我这就给你们盛过来。再炒几个菜下酒。月饼,喝几瓶二锅头?”

还是没人搭理我。

我心头火起,扯掉围裙:“差不多行了!你们几个意思!有这么处事的么?这都九天了,见天给你们好吃好喝好伺候。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操!这事儿是我不周全,没有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可当时我也是猜测。一旦有个闪失,咱们的命全搭里面。我见到那两个杂碎,用高明的话术引他们说漏了嘴,才确定……”

“南爷,这就您的不是了。”燕子满脸含春不阴不阳的笑着,哪还有九天前理智冷静的月饼亲姐的气势,“我和木利、奉先的命就不是命啊?石洞里,我和木利死得可是挺惨啊。月野那是您的心头肉,您不愿让她进去,倒还情有可原。杰克、黑羽、小慧儿为啥不去?”

“寒心。”木利用实际行动彰显了妇唱夫随的属性。

“燕子!你这话偏颇!要不是你们从一开始瞒着我,识不破那俩人布的局,咱们至于这么被动么?早跟我说,凭我着举世无双的脑子,早解决了!何至于费那么大劲儿!”

“我说南爷啊!您就别吹了。还举世无双呢。差点儿就吃人了。”奉先举起打着夹板的左手,“我这条手,为了制住您,成啥样儿了。算工伤不?”

“阿瓜。该说不说……”小慧儿豁着掉了半颗的门牙,“你什么时候出钱给我补牙?还有……”

“既然是该说不说,那就别说。”我摸出手机,正好是编辑的催稿电话,顺手挂了,“你们能全须全羽坐这儿,还不都是我的功劳。”

“南少侠,哦……战神南白虎……”月饼扬扬眉毛,叹了口气,“您那双眼不是红瞳了吧?能看清楚事儿吧?我的鼻梁断了、杰克左腿折了、黑羽的后脊梁到现在还直不起来。月野还被您薅了一把头发。这叫全须全羽?”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明知道月饼说的不在理儿,又觉得自己理亏,系上围裙又进了厨房,“再炒几个菜行了吧?补死你们!”

我支个小桌在门口吃饭,瞅着他们几个觥筹交错,好不眼热。

“月饼,那天,你们到底是怎么制住我的?”

八个人互相看了看,该聊什么继续聊什么。

“我寻思着,那条时间线的咱俩,是为了真实存在,才故意死在石洞里。”

“所以我们一开始就进入误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谁能想到,只有在这条时间线里的咱俩死了,才能在那条时间线里出现?”月饼总算愿意用人话和我交流了。

“那为什么咱俩进入那条时间线,成为真实的他们,文族蛊族的能力消失了?”我扒拉着米饭拼命回忆,死活想不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完全截止到,圆脸黄衫被我拧断脖子,双手的白气灌入,他们像蜡烛似的融化了。

想到这个场面,我就觉得恶心,顿时五常大米也不香了。

“咱们差不多了,该干正事儿了。”月饼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站到我面前。

月野、黑羽、杰克、小慧儿、燕子、木利、奉先面色严肃的和月饼并排站着。

我双手下意识哆嗦,连忙举起看看,没有冒出白气,又打量着全身,一切如常,试试内气,丹田也不热:“你……你们,这是要干嘛?”

“南晓楼,谢谢你!”月饼扬扬眉毛,摸摸鼻子,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

“谢谢你!”月野、黑羽、杰克、小慧儿、燕子、木利、奉先也笑了。

“你们到底要干嘛?!”我很惊恐!

友情是什么?

既能为彼此献出生命,又能把彼此坑得五迷三道。

在享受了我九天十星级服务后,这几个朋友,啊呸!狗屁朋友!才说出了真相。

以下是小慧儿口述——

阿瓜,你是不知道啊!当时的你,一脸白毛,犬牙呲互,一双大红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我没好气的插口,是不是耳朵还竖的像天线?

你还别说,还真像。那架势,不吃上几个活人,白瞎了你那模样。说时迟那时快,月饼吆喝一句“可以伤他,控制住他!一起上”,黑羽“唰”地抽出武士刀就要招呼。

我恶狠狠瞪着黑羽,你个小日本鬼子,怕不是早想剁了我。

就在这时,你身上白火一样的气焰弱了,你那张脸哟,现在想想,还会做噩梦。

怎么说呢?一会儿是你,一会儿是白毛脸。那双眼哟,一会儿红的一会儿黑的。

别废话,说重点!我听得面红耳赤。

突然!

小慧儿提高声调,吓得我一哆嗦,突然怎么了?

你“噗通”跪下了。抓着自己胸膛,扯着脸上的白毛,撕心裂肺的喊:“救救我!救救我!”

不可能!小爷膝下有千金,绝不可能跪下。我恼羞成怒!

就在这时,你又疯了一样,顶着那张白毛脸,把石太岁,白虎石像什么的,捣得稀烂,接着满地打滚,又让我们“救救你”。

小慧儿,你可以不说了么?编故事也没你这么编的。我彻底绷不住了。心说早知是这样,还不如当时就把你们几个活吞了!这辈子完了。有啥事儿就能把这事儿拎出来笑话我。

接下来——

小慧儿眨了眨眼睛,很费解地瞅着月饼:“你来说吧。我讲不明白。”

月饼点了两根烟,递给我一根:“晓楼……”

我头都大了。月公公只要一说“晓楼”,我就知道,动感情了,接下来的话,能肉麻的要死。硬着头皮听完,终于明白了这群人为什么突然演技十足的感谢我。

我试着用一个简单的举例解释整件事——

假如,我和月无华开着房车穿过一条隧道,而尽头就是我们即将形成的未来。可是,如果这条隧道是个时空隧道,尽头是回到了过去,比如说 “封神大战”的商朝,那么我们存在于现实里的未来就没有了,穿过隧道前现实里已知的过去才是我们的未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月饼在各个时代里以“圆脸、黄衫”存在于诸多传说中。

这里面有几个不容忽略的环节——

一、是什么原因让我们能在这个精准的时间点穿过隧道回到过去呢?

二、回到过去的我们,掌握了“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的方法。

既然能在各个时代出现,为什么不能在我和月饼的时代出现?

答案是,能!现在的我们和过去未来的我们,同时出现在现在。

三、如果我们没有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穿过隧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答案是:过去未来的我们,就不存在了。

于是回到第一个问题,过去未来的我们,在与我们并轨的现在,始终在

各种事件的形成过程里推动着现在的我们,精准的卡住时间点,进入“子母护妖阵”,形成过去未来的我们。《灯下黑第一季,我和月饼在东越市三坊七巷遇见的圆脸、黄衫两位老者,通过“合抱榕”传说传递了线索,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写到这里,我有些不寒而栗——所谓命运,到底是什么?很多人都会在某个时间节点、某个事件过程里,感到有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某件事的形成。或者是幸运、或者是巧合、或者是痛苦、或者是失去。而这些意外,真的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从未知的未来回到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并轨的时间线里,为了让自己存在,促成未来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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