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在想她,从离开她以后的一个多月里他每天早上练完功都会这样望着天,安安静静的想着她。

他以为昨天见到人,可以缓解一下这份思念,但是此刻他很不幸的发现,这种渴望的情绪在心底疯长越发强烈。

他闭眸深叹一口气,在徐徐睁开,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从上次离开孙家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会是他的。

“何必自讨苦吃。”他苦涩喃喃道。

“什么自讨苦吃,你小子这一个月从外面回来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因为我没打你皮痒?”

缪鹏从屋子里出来,晨光照在他英武肃穆的面庞上,不难看出和缪风有七分相似,缪风见他出来,站直了身体,苦涩依旧在嘴边,却不是刚才的意味:“爹。”他自从半年前他娘半年前中毒之后,就一直离家未归,上一个月回来时本料到的一顿责罚没有落下来,虽然有公子的缘故,他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此刻,听见这话他是真苦笑不已,虽然他惊讶他爹没打他,但是好端端的他也没有找打的欲望。

“怎么,在想女人?”缪鹏走过来坐在小杌子上,看他道。

缪风一愣,没料到缪鹏猜的这么准,看着缪鹏眼里肯定又平静的眼神,他心口一动:“爹,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是娶了你娘,生了你。”缪鹏眼里依旧平静,温声道。

缪风笑笑没有说话,娶妻生子并不代表爱,若说缪鹏真的爱缪白氏怎么可以做到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死在他面前。

至少他就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要不然半年前他就不会离开,现在他勉强能回来面对着这一切了,但是如果谁告诉他,有一天让他看着慕清颜在他面前慢慢死去,他可以明确的说他做不到。

缪鹏自然看得懂缪风这笑的意思,要从小杌子上起身,突然身体一个不稳要摔倒,缪风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他:“爹,怎么了,你的腿怎么又复发了?”缪风皱眉看着缪鹏明显不对劲的右腿,弯腰把他的裤腿卷了起来。

缪鹏忍过一阵钻心的疼痛,刚才没拦得住缪风的动作,此刻只得摇头道:“没事,反正都是老毛病了。”

缪风的脸色却越发担忧。

他知道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他爹这条腿是老毛病,当年他爹和主子流落在此,后来主子被迫娶了主母就是因为他爹因为这条腿受伤感染险些丧命,主子为了救他爹才答应的婚事。

但当初已经过了最佳救治时间,他爹的腿疾就此患下,并且这么多年来越来越重,半年前他娘作为漕帮派来的细作发现了云安寺方丈竟是失踪多年的漕帮帮主的身份,他爹和他娘打了起来,最后虽然成功制服了他娘,也让那条腿的伤势彻底爆发,高烧几日不退,险些丧命。他寻遍县里的大夫后误打误撞找上了慕清颜,才救了他爹一命。

只是这半年都好好的,慕清颜也说只要以后注意不要太用力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是看这明显恶劣下去的腿,想起昨天缪鹏突然在县城出现,缪风抬头问:“爹,你昨天跟那群人交手了?”虽然是问句,但他用的肯定语气。

“不该问的别问。”缪鹏微冷了脸。

缪风知道他爹的脾气,现在也不是管那些的时候,这腿要是不管过不了两天就得出事,他可不认为慕清颜回回都能从鬼门关抢人。

所以他紧皱眉头,毫无商量的意思:“我去找慕姑娘给你看伤。”此刻的缪鹏可拦不住缪风,只能眼睁睁看着缪风急切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外的小路上。

他站在院子里,目露复杂的看着缪风消失的方向,半晌,并没有听缪风的话坐在小杌子上休息,忍着腿上的痛回到了主屋,看了眼屋里的陈设,生活了二十年的房间一直没什么变动,到处都是熟悉的东西,包括床上那个醒来压抑着咳嗽的虚弱妇人。

缪鹏从来不否认缪白氏的美,即使是漕帮靠身手和脑子的暗卫出身,但是缪白氏的美貌并不比身手差。

这样一个女人当年因为任务假装流落村子里的孤女,大家心知肚明又互不拆穿的保持微妙的平衡的情况下成了夫妻,她也把妻子的角色演的很到位,甚至为他生下了儿子。

二十年的夫妻,他从来没有轻视过缪白氏,这是放在他枕边的毒蛇,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害到他最在意的人。

“你在想什么?”缪白氏面色苍白的靠在墙壁上,眸光平静的看着他。

缪鹏掩下心中的思绪,这条毒蛇终究到最后没能制住她的毒牙,抬眼:“昨天徐惟来了,夫妻二十年我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你,却没料到你还有别的联系方式。”

他的声音中难掩对自己的轻嘲,和一丝对缪白氏的寒意。

缪白氏避也不避的迎视他犀利的眸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日日在我药里下毒,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你!”

缪鹏眯眼,声音怒道:“这些年主子和主母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还要把徐惟招来。”

缪白氏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边轻咳一边笑,讽刺至极:“对我不薄,日日给我下药眼睁睁看着我慢慢的死,这样的做法就是你口中的不薄,缪鹏,你的心未免太偏了!”

“那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缪鹏口中依旧冷。

缪白氏淡然:“说到底还是你们不信我,我们夫妻二十年,日日同床共枕的枕边人在你眼里比不上你的主子分毫,你既无情,又何必怪我无义。”

“那你是承认真是你招来的人?”

缪白氏望着他,眼中闪过恨意:“是。”

缪鹏忍住腿上的不适,没有丝毫表现出受伤的破绽,他走上前,面色肃穆带着一股压抑铺天盖地朝床上的人逼去:“你还有别的与外界通信的方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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