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位任团长留了个心眼,偷偷请马明远坐镇团警卫排,一旦齐知政有什么不轨,或是远处的日军要开炮、进攻,他授权马明远全权指挥,无论是当场逮捕齐知政一行,或者直接对日军开炮,都由马某人临机处断。

这个权力大得不得了,却也代表任玉山对马某人的认同,马某人用自己勇猛冲锋的果敢,赢得了任玉山的真正信任和敬佩。

万幸,齐知政也是知道好歹的,过来时候特意拉上大迫通贞同行,而且硬要这大迫通贞一同进入军营,也是防着日本人一手,他此行负有特殊使命,如果日本人真要趁机炮轰671团,好歹也拉上大迫通贞垫背。

至于日军方面,早前黑石大队与小河原大队两次决死进攻,都被奉军果断反击回去,不止是令两个不满编大队损失惨重,火炮什么的损失殆尽,更打断了两个大队的脊梁这些日军胆气尽丧短时间内,很难鼓起勇气再次发动进攻。

因而,其实任玉山、马明远,或者齐知政,都多虑了,此时南大营外的日军,对再次发动进攻根本是有心无力,他们的进逼并驻守,与其说是在作进攻准备,不如更准确的说,其实是在监视南大营奉军动向。

齐知政的校阅很是顺利,671团奉军战士显示出的飒爽英姿,令他暗暗心惊,尤其是那种击退日军后高涨的士气,让他对此行目的不大看好。

在营区临时准备的团部内,齐知政一行刚刚坐下,就代表代理省主席希洽,对671团和炮19团表达了口头嘉奖。

在座的两团军官面露喜色,连一直犹疑观望的穆纯昌,也长出口气,既然长官嘉奖,自己抗命反击的事,似乎揭过去了。

谁想,齐知政话锋一转,用严肃的口气介绍起眼前的局势,奉天丢了,宽城子丢了,城内的666团已经撤出。而日军第二师团,正调动下属第38旅团及骑兵第2联队,从辽阳向奉天靠近,而奉军却一退再退,奉天的奉军各部在退出后,奉命向锦州集结,正逐渐远离东北腹地。

最后,齐知政意味深长的问道:

“指望辽省的奉军各部展开反击,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诸位,长春沦陷势不可免,南岭更成为绝地,下一步,各位将要如何自处?困守到死么?”

齐知政这话没带半点倾向,只是简单陈述事实,非常之客观。

可就是这客观的事实,揭开了任玉山、马明远等有限几个人,一直在隐瞒的真相,令团部内原本昂扬的士气,陡然一殂,所有人脸上那喜气都未能消散就僵住了。

看到气氛被自己左右,齐知政对安玉珍悄悄递个眼神。

安玉珍会意,出声劝说起来:

既然坚守已经毫无希望,何不保留有用之身,选择暂时撤退,避开日军锋芒,等待副总司令下令反击?经此一战,大家都是国家英雄,不能让英雄随便牺牲在毫无意义的战场上。

在座两个团的军官都闷不做声,齐知政与安玉珍点到为止,暂时不愿逼迫这些军头,也点上一颗烟,静静等待他们作决定。

过了一会,任玉山抬头,直视齐知政:

“齐总办,辽省虽然崩坏,但吉省各部都还完整,而且,宽城子和南岭打得这么好,重挫了日军的嚣张气焰,何不……”

瞥了眼坐在团部一角的大迫通贞,任玉山才继续道:

“参座何不调动吉省奉军各部,在长春附近合围这些日军,我部坚守南岭兵营,足以牵制大量日军,若是参座可以达成合围,就是中心开花之势!到时候,日军内外皆敌,岂能不败?如此,参座可就是揽狂澜于既倒的绝世大功,更是我中华的大英雄……”

“够了!”

安玉珍疾声厉色打断了任玉山,这才小心的瞥了眼齐知政,见总办大人没有反应,才瞪着任玉山继续喝问:

“眼看日本朝鲜军即将进入吉省境内,试问,若是集中兵力于长春,谁来抵御朝鲜军?到时就眼看着朝鲜军入侵么?”

朝鲜军?

任玉山心中一颤,却不是害怕什么朝鲜军,而是暗道一声:

还真被马老弟说中了!你安玉珍又不是关东军的参谋,更不是日本参谋本部军官,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早早知道日本朝鲜军动向?难道马老弟说的是真的,这姓安的,真是日本人的内鬼?

随即,任玉山想到之前马明远说过的另一段话。

就在放齐知政、安玉珍、大迫通贞一行进来的空档,马明远抓紧时间,急匆匆对任玉山讲了一番话,含义就是:

若是齐知政、安玉珍没有提到日军动向还好,若是提到日军动向,尤其是日本朝鲜军大举调动准备入侵吉省和辽省,则这两人怕是日本人的内应。

随后马某人又告诉任玉山,安玉珍与旗人的一个秘密组织“宗社党”不清不楚,而“宗社党”向日本关东军提供了大笔经费,足有百万大洋之多!尤其在民国二十年,“宗社党”为了帮关东军筹集这笔额外军费,更是对很多旗人宣传,一旦关东军“举大事”成功,旗人就有好日子过!

马明远的话虽然没点明,任玉山听后也是悚然一惊,这,这,难不成,安玉珍竟然伙同“宗社党”,向日本人提供军费,要……

当时的任玉山惊呼出声:

“彼等意欲复辟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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