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知打断了他的话,让季星华下一句话说不出来,嘴就这么半张着,半晌才像是找回了声音。

“不治之症……是什么意思?”

段云知别过了脸没去看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治不好她,若是正常算,她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可能更短,也可能更长,只是,再长也不会超过一年半。”

只有段云知自己知道,他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这些话时,心里就像是有一把匕首在一刀一刀地凌迟。

季星华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几步就冲了上去,撞翻了几摞书也没在意。

“你他妈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只剩一年的时间了,你不是神医吗?什么病你不能治?”

季星华揪着段云知的衣领,此刻什么风度仪态都抛去了脑后,理智上知道这是最可能的答案,却又怎么都无法接受。

段云知看着这个男人,像是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咆哮,凶狠又脆弱,冷漠地拂开了他的手。

“我言尽于此,你若不信,自己去问便是。”

说完就低头弯腰去整理被季星华撞到的书籍。

季星华在原地站了半天后,脚步一抬便跑了出去。

段云知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那是他留下来的与叶玉的对棋,他自己留了一份,然后抄了另一份送过去,后来叶玉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未再把棋下下去,只剩了自己一人挂念。

季星华几乎是跑到了馨园,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到叶玉面前好好问问她,这是不是都是真的。

可是走到了馨园门口,他又停住了,问了又如何?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季星华在那踌躇了半天不敢进去,被刚从外边回来的妙晴撞个正着。

“咦,二爷,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季星华慌乱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妙晴啊?你去哪了?”

“去给夫人做了些吃食,”妙晴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笑道,“夫人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奴婢就想去做点她爱吃的。”

季星华听到这个胃口不好,心咯噔了一下:“大嫂身体还是不好吗?这都病了很久了吧?”

妙晴表情僵了一下。

“可能就是老毛病吧?冬天过完大概就好了。别站这里说了,快进去吧。”

她有意岔开话题,季星华怎么会看不懂,心里的答案越来越清晰,他急忙摆摆手:“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还是下次再来拜访。”

“这样吗?”妙晴也并未多想,“那二爷还是去忙事情吧。”

“那我就先走了。”季星华努力装作平常的样子跟她道别,一转身却瞬间红了眼眶。

他仿若没有知觉地走了半晌,想想叶玉这么多年的日子,突然走不动了,他干脆就坐到了走廊旁边的栏杆上。

季星华是真的喜欢这个大嫂,从她嫁进季家,自己还是个孩童开始。那时候的叶玉明明是幸福爱笑的,跟大哥也是恩爱夫妻,他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成了这样。

而他自己,对于那个人所受的苦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他越亲近叶玉,叶玉与大哥的矛盾就越深,母亲也会更加为难她。

本以为这就已经够凄惨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有这么一回事。

这他妈的都什么世道?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叶玉身上?季星华擦干有些湿润的眼眶愤恨地想。

这边妙晴看他离开以后也进了屋里,叶玉看着她摆放的吃食,虽然很有吃相,却实在是提不起食欲。

为了不让妙晴失落,她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两口。

“你说星华刚刚来了?怎么也不让他进来坐坐。”因为实在是吃不下,叶玉只得开口分散她的注意力。

“二爷说他有其他的事情呢!”妙晴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看着心情似乎不太好。”

叶玉点点头不再问了,又吃了两口。妙晴见她勉强得辛苦,终究是不忍心地走上前。

“夫人要是实在吃不下就算了吧,回头奴婢再做些别的试试。”

叶玉顺势放下了筷子,本想说不用了,可是想到这样也许能让她安心些,也就没有阻止了。

妙晴便每天想方设法地做一些能让叶玉提起兴趣吃两口的食物。这日她正提着食盒从厨房往馨园走,就看到了何水瑶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迎面走来。

妙晴忙低头退到了一边等着她们走过,谁知何水瑶竟然停到了她的面前。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遇到的样子,妙晴掩下了心里的不安,恭敬地行礼:“见过瑶夫人。”

何水瑶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冷笑着挥挥手:“把这丫头带回去。”

妙晴一愣,她就算是猜到了对方是来找茬的,也没想到会这么光明正大。

下人们一听到何水瑶的命令就已经上前扣住了妙晴,食盒被推到了一边,里面的食物撒出来也无人在意。

“瑶夫人,不知道奴婢是犯了什么过错让您这么兴师动众?”

何水瑶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什么过错,我自然会让你知道的。我们就来看看,这次你家夫人能不能护住你。”

妙晴咬唇,能不能护住她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夫人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下自己又要给她添麻烦了。

何水瑶把妙晴带到了自己院子里,坐在上位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对下方跪着的人开口:“最近丞相府的流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你们家夫人和那个大夫,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

“夫人与段大夫就是清清白白的大夫与病人关系,奴婢不知道要交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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