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又想起一件事:
她忐忑不安的躺在温泉山庄,害怕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被顾长平发现时,顾长平来了。
他说
“后头你要把注意力都放在春闱上,我顾长平的弟子,再不济也得榜上有名,别给我丢脸!”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她才松了口气:先生不知道她是女的!
真不知道吗?
靖宝身子突然战栗起来,深植于灵魂深处的本能,如同狂风从每一根血管中呼啸而起。
怎么可能呢!
连石虎都发现了,他顾长平会没发现?
就算他真的没发现,李敏智说“不说”,就当真不说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顾长平跑过来说这样一通话,分明就是想让她安心!而自己只沉浸在劫后余生和身份保住的喜悦中,跟个傻子似的,压根没往下细想!
细细一想,都是破绽,都是漏洞!
他!一!定!是!知!道!的!
靖宝脸色剧变,心底的恐惧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了烧沸的油里,轰然全爆了起来。
既然知道,他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还要放任她混迹国子监,眼睁睁地看着她欺上瞒下?
这和他想着要造反,有什么联系呢?
活了十八年,靖宝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
顾长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书房里,温卢愈和顾长平都褪了大麾,盘腿坐在罗汉床上。
中间置着一张小几,几上四盘凉菜,一壶酒。
温卢愈坐姿随意,懒懒道:“这个春节差点没把老子累死,段九良见过了,话不多,事做得很踏实,连地方都帮我选好,就在西湖边上。”
顾长平笑而不语。
“金陵府和苏州府那头,我也已经看好铺子,就是掌柜的人选,我有些吃不准。”
温卢愈喝了半盅酒,“我这头分身乏术,但信得过的人又没几个,你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一下。”
顾长平帮他把酒斟满,“目前没有!”
“上次你提起靖文若的二姐夫高正南,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不如请他如何?”
“不妥!”
顾长平一口否定:“他要接手高家产业,怕是腾不出时间,实在不行,我问十二郎要人,他身边能人颇多。”
“成!”
温卢愈双手撑着膝,“有件事情,搁在我心里很久,一直没敢问出口,事情到这个份上,你总得给我一个明白。”
“你问。”
温卢愈看他半晌,拿手沾了点酒水,在小几上写了一个“反”字:“你和昊王,可是想做这个?”
顾长平目光扫过,轻轻点下头。
温卢愈只觉得背上凉飕飕,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怕了?”顾长平看着他。
温卢愈真想把酒盅砸过去,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他轻飘飘来一句“怕了”?
屁话!
谁都他妈会怕啊!
“为什么?”温卢愈眼神冷峻起来。
“该从哪处说起呢?”
顾长平稍作思量,“哪处都不说了吧。若你不愿意,钱庄就只是钱庄,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沾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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