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怕我?”

“没有,我当时觉得你特别酷!不过后来跟你接触多了,发现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反倒觉得你胆儿小,其实你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装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笑了笑,揶揄他,“你个小屁孩儿,才多大啊!别说得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好不好!”

他抿了抿唇,“姐,你不觉得我们特别像吗?”

“嗯,是挺像的。”我把第二只耳环戴上去,头发拨到耳后,晃了晃,立体镂空的花形,其间镶嵌着一粒紫色的水晶,银色缠绕着神秘,表面的繁复与核心的简约相互交织,气韵双重。

如果用某种花来形容我和秦轩,我想,他应该是木棉花,木棉在四月开花,带着春天的暖意宣示着冬天的结束,不需要一片绿叶扶持依旧能艳丽生长,即使跌落泥尘,也是完整的,珍惜胜景时的每一刻,长得热烈而又温柔。而我或许是千屈菜,单株生长,长在沼泽夹在别的植物之中,性格中带着拧巴,顾影自怜。

我们有相同的家世背景,终究长成了不同的模样,却又很幸运的,能在长大以后变得惺惺相惜。

走出化妆间的时候,秦轩忽然叫住我,我看见他眼眶有些微微的红润,伸出手抱了抱他,

“你还没跟我说祝福的话呢!”我故意催促他。

一个男孩,无论长到什么年纪,身上都会带着某种稚嫩,在依赖里这份稚嫩会繁茂滋长,长出温柔的枝蔓来。

他恍若未闻,像个未长大的孩子,靠在我的肩头,沙哑着声音说,“姐,你一定要过得特别特别幸福,如果江拓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不管什么时候,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像是久居深海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束光,我拍拍他的肩背,笑着回道,“我一定会很幸福的,江拓对我很好,不会让你有机会去揍他的,而且,我也舍不得让你揍他!”

他松开手,笑嘻嘻地轻推着我走出化妆间,嘴巴里反复说着什么见色忘弟之类的话。

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恩怨情仇,我始终觉得,既然是上一代的事情,就应该仅停留在那些过去的岁月风尘里,对于孩子,应该不被蒙住双眼,不被束缚,要有自由的成长环境,抛却那些凡尘里的琐碎,那些腐朽的思想和老去的故事,都不应该在下一代的身上留下印记。

孩子是纯净的,也应该是自由的。

吃过饭后,秦轩被其妈妈押着去父亲书房里写作业,我见他背着一个厚重的黑色书包,眼神里满是幽怨,挪着步子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不出所料,几分钟后,书房里响起秦阿姨恨铁不成钢的批评声。

我忽然觉得有些感慨,也有些羡慕,小时候,父母从来没有这样耐心地教我做过作业。

正想着,江拓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我瞥了一眼一旁的父亲,不管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我都不愿意现在告诉他关于江拓的事,犹豫了一会儿,抱着手机往卧室里走去。

“在午睡?”他问我。

我害怕父亲听见,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刚吃过饭,睡不着,在想你。”

他很轻地笑了笑,“不用思念成疾,我可以满足你。”

“满足我?江医生,你现在离我大概有四百公里远噢!”

他依旧笑着,声音很有质感,“到窗户边看看。”

一句话,像是燃烧着的烟火,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猛地跑到窗边,推开玻璃急切地往下望去。

是江拓。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懒懒地斜靠在车边,是抬起头往上看的,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在电话里说,

“江太太昨晚的话还算数吗?”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来昨晚的对话,红着一张脸就这么贪婪地愣愣地看着他。

他见我没有动作,笑了笑,“不打算下楼吗?我可是正在身体力行把想念变现啊。”

我回过神来,“江拓,很快,我很快下来!”

挂了电话,我呼拉拉地跑出门,在父亲讶异的探究里,飞奔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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