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巴卫戍总署整夜灯火通明。
张奉登踉踉跄跄的奔上了二楼,跛着腿推门进了会议室,见朱崧、杨智等人已经先到了,赶紧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拱手向诸位告歉。
“诸事繁忙,晚到了,晚到了!”
朱崧一见他那风风火火又瘸腿瘸步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打趣儿道:
“张参谋岁数也不小咯,内事外事这么多军务还放不开,莫要跑断了腿哦!”
张奉登一听打了个哈哈,说自己生来就是跑腿的命,这几天腿疾复发多有不便。但自己年过半百,就算没了这双腿这辈子也算对得起大帅了。
一边说着就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接过侍卫端上来的茶水一吸一哈的嘬了几口。
杨智等人在一边笑而不语,余人均知自,朱崧入黔军参谋部以来,一直视张奉登为对手,变着法的想取而代之。可张奉登做为袁祖铭资深的左膀右臂并不是那么容易拉下来的,自辛亥以来他就追随袁祖铭左右东征西讨,看着袁祖铭从一个排长慢慢升为黔军总司令,可谓劳苦功高又德高望重。入川以后黔军与川军各有胜负,也正是张奉登奔波于各派之间斡旋交涉,才保得袁祖铭一直稳坐重庆,与刘湘等人笑谈搏杀。
虽偶有失误,但张奉登的老成与资历却是在黔军中无出其右者。
朱崧自恃近来受袁祖铭重用,却一点不把这位老参谋放在眼里,于众人看来,却是有些气焰逼人了
其余人察言观色,见张奉登装傻让朱崧无从挖苦,皆暗笑不止。
不久后参谋部会议人已经到齐,却唯独不见袁祖铭出现,众参谋喝茶抽烟耗了许久,又不敢请人催促,只得私下窃语,看表望天。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才见袁祖铭一身戎装出现在门口,众人一见立即起立敬礼。袁祖铭手拿两份电报走了进来,屁股还没放在帅位上就示意众人坐下。
接着把电报往桌上一扔,说道:
“杨子惠请求我部从下川东驻防地增援涪州丰都一带,以期脱离川北邓、田二人的截击。我想诸位一定反对我帮他,所以刚才独断专行了一次,电报于他我部将即行增援。”
又说道:
“我已令何厚光、李燊两师连夜开拔,明日清晨就能渡江北上,三日内必与杨森的主力汇合。开江县方面我已命程旅长增援杨森本部,刘存厚围了近十天没有结果,我想他也已经兵锋衰竭了……”
说道这里,参谋部会议室已经是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情绪激动,唯独张奉登一人不言不语,只端着茶碗慢慢品尝。
袁祖铭一拍桌子示意安静,众人这才静下声来,却个个面露疑惑,显然对袁祖铭此举大为不解。
“大帅!如此一来不免得罪邓、田二人,我部联合川北夹击杨森一事岂不泡汤?”
一参谋张口就问,又说此时抽调何、李两个师北上,岂不是造成长江南面防务空虚,露出了通往重庆的东南角空当。
“要是杨森此时派兵绕过南岸来袭重庆,何、李二师难免腹背受敌啊!”
“如今刘湘已经收编了杨汉城、范绍增两部,六部联盟已去其二,郭汝栋等人必然拼命自保,如今派我军与杨森的部队接洽,会不会引起川军其他诸部不必要的猜忌?”
“一旦打退了邓、田二人的截击,杨森主力与郭汝栋等汇合,保不准他们会掉头来吃掉何、李二师!”
“程旅长先攻后救,以杨森的小气,怕还是对第四混成旅特编营怀恨在心啊……”
“即便我们不出兵,杨森也有实力撑过眼下局面,毕竟加上郭汝栋等部他还有近七万人马,我军增援是否多此一举?”
……
会议室里反对和怀疑的声音此起彼伏,袁祖铭早料到有此一出,于是拿着电报示意给众人,说他方才已经与杨森达成协议,增援之后杨森会派一支部队协防重庆,至于六部联盟的情况现在有了一些变化,除郭汝栋以外的另三部人马白驹、吴行光、包晓岚忽然态度暧昧,杨森三次紧急电令他们增援涪州都被他们无视,所以才求助于我们让我们出兵增援。
余人方才明白缘故,如果郭汝栋等人自顾不暇或是另有心机不愿意增援杨森,那杨森的五万主力与邓、田等人的四万多人就打成了僵局,这对于联军本部还被围在开江县苦撑待援的杨森来说,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且不知大帅答应杨森派一只部队来重庆协防,是何用意?大帅不怕杨森食言?”
见有人居然这么一问,袁祖铭就不太高兴了,心想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真不知怎么进的参谋部。
于是拿出地图,在重庆的黔军和渝西北的刘湘之间插了一个旗帜。
朱崧立即领会了袁祖铭的用意,这只联军部队完全是做为眼下黔军和刘湘之间的缓冲而存在的。换句话说,杨森愿意牺牲一只部队顶在黔军和刘湘之间,一旦刘湘收拾好局面准备攻打重庆时,这支部队就会做为炮灰首先填在这场冲突的首要位置。
杨森以此牺牲作为交换条件让袁祖铭出兵帮他,如若不兑现,袁祖铭大可以以此为借口再次出兵下川东,到时候黔军和川北邓、田二人联合,杨森就得灰头土脸的让出大片防区。
朱崧想通这点,也就不再多问此事,只是插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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