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旺家的被凤姐的一声笑,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求饶道:“奶奶,奴婢从王家便跟着您,这么些年了,小心谨慎不曾出半点差错。这面写的秋儿丫头被奶奶害死,那奴婢就是头一个帮凶,怎么还会写这个东西?奴婢不是寿星老吊,嫌命长吗?奶奶明见啊!”涕泗横流,头磕的砰砰响。

平儿也听出那面竟然写的是奶奶的……罪证?

她没由来的在心里跳出这两个字,秋儿被赶出去的那一天,她还去送了几锭银子几包衣裳,也是姐妹一场。原以为早离了这里能有几天安心日子,没想到当天晚便吊死了。

当年陪了四个丫头过来,而今只剩下自己一个孤独鬼。她将这些埋在心底,越是惊恐,越是冷静,劝凤姐道:“奶奶,旺儿嫂子从来忠心耿耿,说的句句在理,必不是她做的。”

凤姐这会子也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冷喝道:“就算这件事不是她,其他事呢?”那么厚一叠,必然不止说一件事的。

来旺家的虽然精明,但方寸大乱,如何想得到其实凤姐对她手中的之写的东西一无所知?

她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奶奶,这面还说奶奶挪用丫头们的月例、脂粉头油钱拿出去生息取利,根本就是奴婢一手操作。奴婢就是一头猪,也该将自己摘出去,根本不可能是奴婢干的。还有,还有次李大户家的儿子打死了人,那是我家来旺亲自去京兆府收买打通关节的,朝廷要追查起来,头一个砍的就是他。奶奶,这件事任谁都不可能是我们两个啊!”

凤姐已经怒气冲冲,“不是你?还有谁会知道这些?还有谁胆大包天的将这些东西放进来?你想拿这个要挟我是不是?”她凤眼圆瞪,柳眉如剑一般的扬。

来旺家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哭道:“奶奶,奴婢冤枉啊,若真是奴婢做的,奴婢这就一头碰死在这儿。”

平儿在一旁极力劝道:“奶奶,不会是旺儿嫂子。今儿来这儿回事的婆子媳妇有很多,保不齐有坏了心肝的畜生放在这里。”

来旺家的急忙点头:“一定是这样!这两年她们见奴婢跟着奶奶风光,暗地里不知道给奴婢下了多少绊子。让奴婢查到,让她们不得好死!”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凤姐将府里下管事的婆子媳妇,甚至小厮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特别那几个仗着自己是大太太的陪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似乎都有嫌疑?

来旺家的见凤姐没有再斥责她,赶紧起身前,“奶奶,我以为能干出这种事儿的,无非就是那几个成日搬弄是非的老婆子,昨儿我还听见费婆子骂骂咧咧咒奶奶呢。”

平儿忙说道:“可不要胡说,原是那费婆子喝了酒耍酒疯,并不曾咒奶奶。”

凤姐看了平儿一眼,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听见有人骂我,还不前给她几个嘴巴子?让人将她捆了,关柴房一晚吃吃凉风去!”

平儿也不争辩,转身去收拾了房间内的衣物,“奶奶常用的东西都收好在柜子里,底下箱子一个装的银子,一个也是要紧东西,还有银票在锦盒里。这些清清楚楚,等将来奶奶使着好的了,一看都能找得到,也不必生气教训人了!”说完转身就走。

凤姐立刻叫住她,“你这蹄子,还给我脸子看?你做什么去?”

平儿低着头说道:“奴婢让奶奶生气了,也不必奶奶动手,今儿便搬柴房住着,要打要卖,奴婢全无怨言。”

凤姐闻言起身就去拧了她的脸一下,“说你一两句便恼了?这会子跟我怄气,还不如想想这是谁做下的?”

来旺家的察言观色,也忙笑道:“平姑娘,咱们大家都知道你是奶奶的左右手,奶奶是一刻也离不得你的。”

凤姐瞟了来旺家的一眼,来旺家的马闭嘴,陪着笑。

平儿使小性子也适可而止,劝道:“奶奶,这件事很奇怪,什么人费尽心力收集了这么多东西,不去报官,反而送到这里?也不知是好心劝诫还是……”

“这是给我示威呢!”凤姐冷笑道:“肯定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看不得我好。要让我查到,哼哼!”

来旺家的凑前,“奶奶,这件事万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追查到底!想奴婢们做事向来谨慎,知道这些事情的无非就是那些人。想坏事只在咱们府还好,要是让外头的人得了去,可了不得了!”真要那样,他们夫妻俩头一个遭殃,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肯定会成为替罪羊。

凤姐坐回炕,“让外头得了去又如何?咱们家是什么人家?我叔叔做了京营节度使,下谁不给咱们面子?就让他们告去,我还正要查查谁在后面捣鬼,一发都清楚了。”

来旺家的绞尽脑汁在想谁吃饱了没事干,做了这等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账事?

“奶奶?”她忽然想起一人,便悄声说道:“不会是她吧?”伸出手指往东路院指了指。

凤姐豁然站起,难道是大太太?她攥着帕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平儿看不惯来旺家的挑唆,“奶奶,没凭没据的咱们可不能猜测。不是奴婢在背后说主子坏话,大太太为人可不像是能做出这样精细事的,看看王善保家的和费婆子就知道了。”

凤姐轻笑道:“如果真是她们,倒还简单了。”脸显出轻蔑的神色。

平儿冷眼扫过来旺家的,来旺家的不敢再说了。

凤姐自言自语,“这只可能是家贼。既要知道内情,还不想闹大对荣国府不好?”想来想去,脑中出现一个人来,除了他,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她不动声色的道:“这件事就到这儿,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半个字也不许说出去!旺儿媳妇你回去查查哪里出了纰漏?一定找出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把了她们的皮!”

来旺媳妇忙一口应了,“奴婢这就去。”垂手还等凤姐的吩咐。

凤姐摆摆手,“去吧!”

来旺媳妇如蒙大赦,急急忙忙掀帘子走了。半刻也不敢停留。

知道她走远了,凤姐才沉声问:“平儿,二爷真去东府里吃酒了?就没有半道回来?或者见没见到他跟前小厮?”

平儿心思缜密,一听凤姐这么问,便知道大概,“奶奶,你莫不是怀疑?”死了的秋儿怀着二爷的孩子,要说二爷没一点儿怨恨,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将这些东西故意让奶奶看到,一则发泄不满,二则纵然对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不至于闹翻了尴尬。二爷可没有和奶奶对着干的刚性。这么想来,十成十是二爷做的了。

凤姐冷笑道:“咱们做的这些事,终究也瞒不过他去!以为他就是没用的,想不到给我来了这么一招,倒小瞧了他!”

平儿担心的道:“奶奶,这么看来,二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就他?”凤姐不屑道:“他也要有那个胆儿!把我告了,他能跑得了?闹得越大越好!”

平儿笑道:“反正是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不在你们中间掺和。”

凤姐打量了她:“刚才还敢那样,明儿我让二爷给你开了脸,明公正道的封你姨娘如何?”

平儿不用想,她的话中没有一个字儿是真的。当初秋儿和烟儿就是信了她的话,才一个死了一个卖了,要不是柳儿病死,估计也逃不脱去。

“可别把我也拉进去!二爷这么做,只是在气头罢了。”

凤姐知道是贾琏搞的鬼,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冷笑道:“他还有什么气的?打量我不知道他在外头干的那些事?小心我也给他抖落了出来,大家谁也不要说谁!”

平儿劝道:“奶奶,不如咱们和二爷好好说说,将心里的结解了,什么都好。且二爷毕竟是爷们,兴许面子过不去,只要奶奶先服个软,这件事便揭过去了。否则心里头总扎着根刺,指不定哪天又翻出来。”

凤姐啐道:“我心里还扎着刺呢!要服软也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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