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萌棠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蹲在地上整理散落的资料,她只是暗地里感叹今天自己真倒霉,默默地收拾好残局。
宁萌棠知道和自己和别人不同,她自打自己继承起外婆的衣钵,就被母亲关在家里学习,只有同样继承奶奶衣钵的哥哥同她说话,同她游戏。后来十岁和父母去了城市生活,她已经学会了用蛊,制蛊。而且相当出色。学校里别人知道她是苗人,向她问东问西。她不善于和别人交谈,但这不妨碍相处,因为女孩子们下课了总喜欢围在她身边听她吹埙。一些调皮的男生便欺负这个新来的女孩子,没错,他们抓了小虫放进她的笔盒里。然而,当这群男生见到宁萌棠吹起埙,这虫子竟自己动起来,直至它爬向窗外,宁萌棠也随之停止下来。她的同学们开始害怕了,都不敢和她对视。罢了,一心放在学业上就好。至少,当时的她是这么想的。
宁萌棠在寝室里叹气,忽然间响起自己的腰间还别着埙,惊恐的拿起,上面已经有了裂纹,她又听到了“叮”的声音,忽然就看到自己的埙碎成了两半。她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今天是真倒霉了。
回来的室友看到她泣不成声,手中死死拽着埙,都跑来安慰她:“不就是一个埙吗,再买一个不就好了?”
“宁萌棠,你什么时候生日?我送你一个?”
宁萌棠惊恐地摇头:“不是,你们离我远一点,我会伤害到你们的。”
“这能有什么?”
“要来不及了,离我远点!”宁萌棠推开她们,一群蛊虫企图从自己平时藏在柜子里的罐子爬出来,她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宁萌棠擦干眼泪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些蛊失去了控制,若被外人碰到一定会中蛊!解不开,只能毁掉。她抄起罐子往门外跑去。
“宁萌棠,你去哪儿?”室友朝她大喊着,“都晚上了耶。”
她头也不回,学校寝室后面有座小山,要赶快去山顶把蛊毁掉!
气喘吁吁地来到山顶,她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陶罐,手机揣着破碎的陶埙的碎片。捏着埙的手已经被陶瓷划破,她似乎不知道痛。
已经很晚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上,她独自一个人毁蛊。宁萌棠的听觉是极好的,她听见风声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点也不害怕,或者说这个从小和蛊虫长大的丫头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
待毁掉最后一个蛊,她擦干净额头的汗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发现自己面前爬着一条粗壮的白蛇。她很冷静,这白蛇给她的感觉不一般。白蛇金色的眼眸在月色下发着光,宁萌棠在白蛇面前跪坐下来,她感觉得到,这条蛇正在吸引她。
“你真好看,”宁萌棠被迷住了,“你比我见过的所有蛊都要好看。”
白蛇没有攻击她的意思,耳畔回响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一人一蛇就这么对视了很久,白蛇疲倦了,他变成了人形。不错,这条蛇正是柳赫扬。他蹲在宁萌棠的面前,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你不怕我?你是草蛊婆?”
宁萌棠愣住了,自己这是触发了什么?怎么还遇到蛇精了?她扶着头,刚毁完蛊,还跑了那么久的步,有些头晕,她想起身却没站稳倒在地上。
“哎呀,这下不好办了。”柳赫扬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诶,小驰你过来,别理她这么近。”
宁萌棠看着一条小白蛇在自己面前爬着,柳赫扬捏住小蛇的尾巴将小蛇提起:“不听话了是不是?让你离她远一点儿是为你好。”
说罢,柳赫扬将她扶起,两个指头指着她的太阳穴,只听到他轻轻地数数:“三,二,一。”
宁萌棠感觉自己头也不晕了,被埙划破的手也没有流血了,她站起身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白色居士服的人,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要不要当我的出马弟子?”柳赫扬转念想想让一个苗疆人出马似乎有些怪,而且这个女孩的亲属中似乎有萨满,便转口道,“你要不要做我的容器?”
“容器?”宁萌棠楞楞地看着他。
“嗯,因为你不怕我。”柳赫扬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不愿意吗?”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宁萌棠眼睛暗沉下来,皱着眉头。
“你的身体。”柳赫扬见宁萌棠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解释道,“让我附身在你身上就行,我只是接你的身体积累功德。”
宁萌棠没有放下戒备,就是她的蛊虫已经在刚才被自己亲手毁了,她依旧有办法操纵其他的虫!她后退了半步:“我可以得到什么?”
“我可以让你和你的家人这辈子不再受到疾病的伤害,”柳赫扬抚摸着爬到盘曲在自己身上的小白蛇,“也可以让你不再收到蛊的反噬。”
宁萌棠睁大眼睛,确实,自己有时会无端地心绞痛,她咽了咽口水,警惕地看着柳赫扬:“我只需要付出这么多而已?”
“哦对,还有一个要求,接受他。”柳赫扬笑着,轻轻地戳着小白蛇的脑袋。
“他是你的孩子?”宁萌棠看着柳赫扬,眼睛转了一下,“虽然我喜欢蛇,但是寝室不可以养宠物。”
柳赫扬被逗笑了:“小驰很乖的,他可以隐藏自己。”
“真的?”宁萌棠皱着眉头,“我可不想被通报批评甚至开除。”
柳赫扬大笑起来:“那样的罐子你有很多吧?他就住在这样的罐子里就行。有我的术法笼罩,外人看上去只会是一个空罐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它趴在我身上?”宁萌棠挠头,表示不是很理解柳赫扬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因为小驰他有点贪玩,可能会爬出我的视线范围,离我太远术法就会失效。”柳赫扬按着眉头,有些无奈。
“我答应你。”宁萌棠没有再犹豫,向他抱拳行礼,“晚辈宁萌棠,苗疆蛊人。”
“大庭氏旁亲垄右柳家,柳赫扬。”柳赫扬回礼,“今后,我也会指导你蛊术。”
“好的,老师。”宁萌棠抬起头看向他。
柳赫扬笑着,嘴里念念有词,瞬间化作一团白雾。宁萌棠感觉到右手大臂传来一阵刺痛。
好冷。
待疼痛感消失,她撩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上出现了一簇金银花。
“你还好吗?”脑海中回荡起柳赫扬的声音。
“我很好。”宁萌棠轻声说。
柳赫扬笑笑:“你不用说出来,我听得到你的心声。”
“好的老师。”宁萌棠蹲下身子,小白蛇轻轻挽住她的手臂。她抱起罐子,往山下走去。
她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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