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顾芽月的事,有些麻烦。

顾芽月当年遇害一事,被妄生那一闹,闹得人尽皆知,同样也是人心惶惶。妄生离开后,众人就更加不想再提及此事了,所以,若是他们贸然上去询问,这外乡人,问的又是顾芽月这些他们许久都不敢提起的事,难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

傅祁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可以从顾父处落手。

顾父因为接连的打击,导致身子大不如前,妄生留了钱财又拜托了人照顾顾父,顾父不必为自己的生计发愁,绝大部分的时候,顾父都会待在自家小院子里,但是隔一段时日,他就会去顾芽月的墓前瞧瞧,与顾芽月说一会话。

不能为顾芽月报仇,已经是顾父的心结,他只能从其他地方弥补顾芽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多去陪陪顾芽月,即便已经是一座墓碑。

傅祁暝让人寻的机会,便就是这个时机。

妄生来到敦煌后,还没有去寻顾父,似乎也没有想要与顾父联络的迹象。从他到敦煌之后,除了租下了傅祁暝等人隔壁的院子之后,他基本每日都是待在院子里礼佛,似乎并不想将自己回到敦煌的事告诉旁人。

但傅祁暝也不得不防,若是妄生突然想起来去寻顾父了呢?或是问起关于顾父的事,所以,这件事,不管是他还是程见袖,都不能出面,甚至许伍、文二这些熟面孔也不行,傅祁暝琢磨了许久,才从自己带的这群人中扒拉出一个人选来。

此人名叫左缇。

左缇在锦衣卫里是十分不起眼的一个人,但他能被傅祁暝选中,可见他有自己的能耐之处。左缇的本事,在锦衣卫里只能说得上是一般,在这次傅祁暝随行人中,也是排在后头的那几位,但有一点,左缇这人,天生的没什么存在感。

倒不是说他站在那边你瞧不见,而是在一群人中,他实在是太不显眼,下意识地就会忽略他,这一点,正是眼下傅祁暝所需要的。

虽然一路同行,但是妄生与锦衣卫接触有限,左缇更加没有和妄生有过任何直面接触,加上他的这点特殊,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左缇便就突然领到了傅祁暝专门发下来的任务。

说来,也是傅祁暝等人的运气好,在左缇接到任务的第二日,顾父便就去了顾芽月的墓前。

妄生虽然拜托了广灵寺的人照顾顾父,但是广灵寺与顾家相隔有些距离,也不可能方方面面照顾到,广灵寺能做的也就是帮顾父请了一个婆子,照顾顾父的日常生活,除此之外,他们若是进镇,便会来看看顾父,也会固定一段时日就来给顾父把脉。

顾父的身子不大好,单独一人去拜祭,广灵寺的人不放心,所以,每次都是婆子陪着顾父去的。

婆子已经照顾顾父好几年,也算熟悉了,顾父提前与婆子说好,婆子前一晚就买好了瓜果香火,二日一早,等顾父用完了早膳,就租了一辆马车,往郊外去了。

顾芽月死的可怕,因为这一点,大家都不大乐意让顾芽月葬在自家附近,顾父也懒得与他们计较这些,索性寻了一个清静偏远的地方。

清静是清静了,但后续的问题也就出来了,马车没办法直接到顾芽月的墓前。

下了马车之后,婆子扶着顾父走了好长一段小路,这才来到了顾芽月的墓前。

“老爷子,你还好吗?”等到了地方,婆子就有些担心地问,年初的时候,顾父的身子还好些,可这大半年来,顾父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尤其是如今日子开始冷了,婆子就怕顾父有个好歹。

顾父被婆子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着,见婆子问,他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身子不中用,走了这么一段,累了。”

婆子又看了顾父好几眼,见他除了疲惫似乎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老爷子你坐着休息会,我先把瓜果给芽月摆上。”说着,婆子就动作利落地放下了另一手提着的食盒。

食盒里放了一叠果子,还有一些糕点,除此之外,最上面还放了香烛。将东西在墓前都放好后,婆子又点了蜡烛和香。

等做完这些之后,婆子就站起身:“老爷子,你好了就喊我。”说着,便就主动往外走了几步。

顾父想要与顾芽月说些体己话,婆子毕竟是外人,在旁边听着不大好,好在这里广阔,站得远了也能看清楚情况,若是顾父有什么问题,婆子也能立刻察觉。

婆子走后,顾父才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顾芽月的墓前。

“芽月,爹又来看你了。这日子啊,越来越冷了,你在下面可要多注意。要是有什么不够用的,就给爹托梦。”说着,顾父叹了口气:“最近你都不肯进爹的梦里了,是不是还在怪爹没有替你报仇?”

说起此事,顾父有些悲戚。

“芽月啊,爹没用。”顾父红了眼眶。好一会儿,顾父才将这股子悲伤压下去:“你是不是都听烦了?爹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芽月啊,爹觉得自己没多久日子了,你要是还没投胎,就在下面等等爹,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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