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的头又疼了起来,他疲惫地躺了下来,心乱如麻,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兄弟阋墙,晋朝的悲剧时时刻在他的心上,他一直对自己的兄弟们很好,也一直提醒自己并提醒后人,不论如何,刘家子孙只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一统天下,建立一个强大无比的王朝。汉朝才建立几年,这些人便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便要步晋朝的后尘了吗?
刘乂自杀的消息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位王爷一向低调,不爱结交,所以在朝中口碑很好,不少大将都敬重他的为人,再加上刘乂有“大单于”的封号,平阳京中的氐族和羌族贵族都归他管,所以当刘聪有意将皇位传给刘乂时,不少人是相当支持的。可这储君之位刘乂没受,却还因为此事丢了性命,朝臣们不乐意了,纷纷上奏,要求还刘乂一个死后的清白。
刘聪难做,只好对此事避而不谈,朝臣们无处发泄不满,便将矛头指向刘粲,可刘粲是刘聪的长子,传闻中已经被定下的皇太子,到底身份尊贵,众人对他心有不满,却不敢当面质疑,于是又将矛头转向了他背后的靳家,这靳家如今当家的便是刘粲的岳父靳准。
便有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骂道:“使皇汉灭者,就是汝等叔辈和靳准,我定要将你们的恶行告诉先帝,等先帝在地下取你们的狗命。”
靳准被骂却不以为然,道:“河内王捉拿刘乂是有确凿证据的,下令削刘乂王爵也是陛下所下的圣旨,你们怎么会骂我乱国?”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大臣崔懿之也大骂道:“靳准你嚣张妄为,比为国患,你既然杀了别人,别人也一定会杀了你。你等着,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你了。”
靳准闻言大怒,立刻上奏刘聪要求处死两人,刘聪在朝堂之上被吵得头疼,一时心烦,立刻让内卫军拿下了王延和崔懿之两人,当朝下旨斩杀,并令靳准监斩,三日后,这二人便死在了靳准的面前。
靳准颇为得意,于是更为嚣张,旁人也都敢怒不敢言了。
可是刘乂之死还是引起了氐族和羌族两族的不满,引发的后果便是两族因此叛变了十万余人,刘聪只得再封靳准为行车骑大将军,镇压叛军。
刘聪被这一码子乱事搞得烦不胜烦,头疼病也发作地愈发频繁,这让他心绪不佳,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大,到最后宫内宫外人人自危,平阳城上下也是一团乱麻,好像只是须臾之间,那上下一心要统一天下的豪情壮志便不见了,大将们灰心的灰心,不理事的不理事,汉朝突然间便萎靡不振了。
刘曜几经查访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是刘粲不满刘聪封刘乂为皇太弟的做法,尽管刘乂拒绝了,可他心里仍旧不安定,生怕刘聪一个脑子不清楚执意将帝位拱手让给别人。刘粲只是不满,并没有想怎么做,他将心中的不满告诉了靳氏,靳氏又告诉了她的父亲。
靳准其人,野心极大,本想着靠做皇后的妹妹能掌握朝廷大权,可他妹妹压根不过问朝中之事,也一再叮嘱他安分守己,他心有不甘,便将目光投到了刘粲身上。刘粲的确善良,可做皇帝的人最怕善良心软,只要稍稍动动心思,就不怕他不被说动,于是一个诬陷刘乂的阴谋便产生了。
他们先是抓了十几个同刘乂交好的京中两族贵族,把他们吊挂于半空中,施展各种酷刑,逼他们招出刘乂“谋反的事实”,然后将他一举歼灭,没想到刘乂其人比他想得有骨气许多,没等他来抓人,就写了自白书然后服药自杀了,当然,那封自白书也没有落到刘聪的手中。
刘聪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就这样吧。”
刘聪不打算追究了,刘乂死了,能继承皇位的就只有刘粲了,其余的儿子还不如刘粲呢,其实他早就知道,此事与刘乂无关,大半是刘粲受人利用了,可事到如今,他不保住自己的儿子还能怎么办呢?这天下又该怎么办呢?
“阿曜,”刘聪疲惫无力地说道:“这治家可比治国要难多了。”
“四哥放心,还有我,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靳准有机可乘。”刘曜说道。
刘聪摇摇头,道:“不,你不但要让他有机可乘,还要让他继续兴风作浪,现在刘粲太过于信任他了,一旦我们对他动手,只会让刘粲与我们渐行渐远,这更中了靳准之计。为今之计,咱们就供着靳准,直到他露出狐狸尾巴。”
刘曜瞬间明白了刘聪的意思,之前因为他枉杀大臣,自己还对这位四哥有所误解,现在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刘曜垂头,道:“臣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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