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虚无洞天的几日,宁君惜先后拜访了几个叔叔姨娘,又去看了从黑暗峡谷迁到这里的几个人,日子便渐渐清闲下来。

黑暗峡谷的那几个人被安置在了雪原里,由岳磐和一个姓孙的猴子精帮忙调教着,苏媚几个长辈各有各的忙活,林潇几个年轻人被岳巍拎着后领起早贪黑地训练。

宁君惜无所事事,偶尔跟同样闲得无聊的两个孩子闹一阵子,剩下的时间只能在书库里找些书或者想想怎么把铜变成金了。

李禅这个人不靠谱得很,他也不能指望着办法会哪天从天上掉下来。

老头子是宁君惜在虚无洞天待了七天后回来的,还带了一位儒衫老人。

当时,宁君惜还在书库里翻书,主要是翻些关于巫族的资料,比之峨眉,神道,巫族当世留存下来的的资料完全可以用稀松平常来形容。

巫族源于近古,也就是神道末期,传说是被神明赐福的种族,族内通婚,没有明显的三魂,却有神明赋予的天赋,但需要特定的环境和际遇觉醒。

大多数巫族人并没有这等造化,再加上三魂的无界线,修行之路完全封顶,只能碌碌过完漫长的寿命,因此巫族从未有繁盛过的经历。

但典籍中有一种很奇怪的记载,每隔三十万年,关于巫族的记载便会有近一万年的语焉不详,然后又会在哪个改朝换代后的年代里继续冒出来。

这种奇怪的记载,让宁君惜隐约觉得这巫族似乎还有另一个世外之地,而这个世外之地或许是个与葬界类似的地方。

他想着这些怔怔出神时,忽然听到齐实在门口唤他,便将书堆回书架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书库出来,“怎么了?”

“前辈找少爷。”齐实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整张脸有些刻板僵硬。

“小齐叔心情不好?”宁君惜倒是不在意这些,相比以往,他现在已经很沉得住气了。

齐实摇摇头,催促道,“前辈找少爷有事。”

“我找他还有事呢。”宁君惜扯了下嘴角,不过也不再问,“在他药房里,还是房间?”

“药房。”

宁君惜点了下头,绕过齐实,往不远处竹楼跑去。

此时,那儒衫老人正在李秋白药房里上摸下瞅,现在已经爬到灶台上了,一副见了新奇玩意的稀罕劲儿。

作为主人家的李秋白则面无表情拉着风箱,呼啦呼啦的风箱声沉闷艰涩,似乎在表示对不速之客的不欢迎。

“老头子!”宁君惜见房门没开,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见到那儒衫老人愣了一下。

那儒衫老人也愣了下,忽然扶住腰,“哎呦哎呦,闪着老腰了。”

李秋白懒懒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

宁君惜自然也不会理会这般蹩脚的演技,走去李秋白那边,“什么事找我?”

“他,”李秋白没好气抬了抬下巴,“你师父。”

“师父?”宁君惜眼角抽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眼那个穿着斯文的老人,他自然记得这是那个清平县外碰上的那个摘枣老人,不过想想自己当时的态度,顿时将头撇到一边去,“不认。”

李秋白皱了皱眉,刚想说话,那个因为宁君惜视线移过去赶紧整理了下衣衫的老秀才先一步叫了起来,“你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李秋白顿时脸上露出点讥诮神色,斜睨着那老秀才。

宁君惜瞥见李秋白神色,腰杆顿时挺了几分,反唇相讥道,“那前辈知道我是谁吗?”

老秀才呛了口气,从灶台上跳下来,愤愤道,“老子丘伯仲!”

宁君惜愣了一下,各教当家人他或许还说不全,可这名字他可见了不止一次,当世三大家之一儒家门生第一个要跪拜的人,儒家七大圣人之首,只是这位圣人不是在七百年前便成了一幅画像了嘛,怎么现在又活生生站在这里了?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理直气壮道,“不以己不欲施人,这可是老先生自己说出的话。”

丘伯仲顿时讪讪。

李秋白这次却不能看戏了,沉声道,“小惜!”

“这事过两天再说,可以吗?”宁君惜也皱起眉头,目光直视李秋白,声音坚决。

李秋白愣了一下,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视线越过宁君惜看老秀才,“丘伯仲,出去!”

老秀才看了眼李秋白,又看了眼宁君惜,继续看了眼李秋白,嘀咕了声这世道啊,还是不情不愿出去了。

出去之后,没忘了关门。

“怨气很大?”李秋白低下头,继续一下下拉风箱。

“没有,只是有些搞不懂。”宁君惜随意坐在灶台前,有些泄气,“你们若实话告诉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他扯了下嘴角,“毕竟,我本来就是跟瓷器一样的,你们小心翼翼,我可以理解。”

“真该割了他舌头。”李秋白头也不抬道。

“我迟早会知道,你们瞒不了我一辈子。”宁君惜微微有些恼道。

“自寻烦恼!”李秋白抬头瞟了宁君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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