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人静立不动。
宁君惜屈指敲了敲自己脑袋,也不去管她,起走去窗前的棋桌前,拿了黑白子在棋盘上,随便摆了个简单谱式,然后添添减减,没一会儿棋局便诡异莫测起来。
他一直落子,捻子,是在谱棋,也是自己跟自己手谈。毕竟虚无洞天的人都有事,以往有小齐叔无论他怎么闹都只是皱眉,如今却是谁也不可能陪着宁君惜手谈一了。
一心二用,总要比与他人手谈要费心神得多,棋局渐渐风云涌动,宁君惜便也顾不得时间流逝,只是眉头轻蹙着沉吟落子。
等棋局接近收官,宁君惜猛的惊醒,房檐下的雨水滴答已然停了下来,透过半掩窗扉,月光流泻入一角,已然近五更了。
他转头往后看,见到后的人依旧静立如同雕像,微有歉意,“抱歉,我忘了时间。”
那人微微摇头,屈膝坐在宁君惜边,“少爷常常忘了时辰吗?”
“以后,我若再忘了时间,婆婆不必等我,我白天没什么事,你却不然。”宁君惜低头将棋局复盘,一一装入棋盒,顿了顿,他补充,“也不必这般拘谨,私下随意些,毕竟以后你可能还要跟着我不短时间。”
那人抬头看宁君惜,神色有些怔怔。
宁君惜有所察觉,转头看过去,“嗯?”
那人连忙低下头,躲开宁君惜的视线,仓皇道,“嗯。”
“你去吧,”宁君惜收回视线,继续复盘,“那个房间里的东西,可能简单了些,若是缺什么,明早同我说一声,我给你添置。”
“嗯。”那人又应了一声,起又在房间里收拾了一阵子,才推门出去。
宁君惜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将黑白子放错了盒,许久才将棋盘上的黑白子按顺序捡回棋盘,收了棋盒,起走去桌
前,见桌上添了一杯新茶,愣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他坐到桌前,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柄青色小剑,捧在手里,怔怔出神。
以前,这柄剑,他不想看,也不愿看,以为如此便可以自欺欺人。
可今,连小齐叔的屋子里都住进了人,他又该用什么说服自己呢?
他攥住小剑,直到手指缝间溢出鲜血,猛地回过神来,不由苦笑。
他摊开手掌,手指尖一缕青色剑气如青蛇掠过,倏忽钻进青色小剑里。
小剑发出一声轻吟。
原本黯淡无光的剑渐渐流光溢彩,一道道青色的剑气似乎蚕丝,抽丝剥茧自小剑中掠出,丝丝缕缕钻进宁君惜眉心。
宁君惜脸色渐渐苍白。
终于,小剑再次发出一声轻吟,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宁君惜眉心不见。
宁君惜脸色煞白,闭上眸子。
他知道,小齐叔再也不会回来了。
雾升晨晓近,风吹珠落声。
寒光断水水更流,剑气迸水乍鸣。
晨曦至,剑意敛,单人一剑,形单影只还。
清晨起微风,散了雾气,细细密密的水汽氤氲在棋桌上,沁了薄薄一层水露。
终于,棋桌上多了一子,露水浸了边角,微微潮湿。
唐婉晴从竹楼上下来,愣了愣,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往画桥方向小跑过去。
宁君惜静坐在棋桌前,手中已捻了一枚白子,怔怔看了会儿棋盘,落在黑子之下。
棋盘上的子渐渐多起来,龙虎聚势,两相抗衡。
一子不动,另一子静而观之。
宁君惜不再落子,也未收起黑白子,起抖了抖晨露浸湿的衣衫,往自己房间里去了。
没一会儿,青色儒衫的老人从竹楼中出来,坐在棋桌前半晌,惆怅叹了口气,揣着袖子往画桥上走了。
再过一会儿,李秋白的药房顶的烟囱青烟斜上,药房中已经点了火,老人起了开始忙碌。
东边的朝阳投下金辉,竹楼中的几个人渐渐都起了,下楼准备吃饭。
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说笑,注意到宁君惜竟然还没下来,便商量着一起去叫叫,结果半路被昨冒出来的人截住,让他们只能原路返回。
李柳儿注意到棋桌上摆的一盘残棋,笑嘻嘻猜测是宁君惜昨天忘了收,便想帮着收了,也好等会儿讨些好听话,被李禅笑眯眯拉住,说收不得,于是,小姑娘就开始嘟着小嘴,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
没过多久,李秋白煮了面条端出来,李禅和王燕负责给几个孩子,不多时,便都分得差不多,几个年轻人一边吃面,一边嘀嘀咕咕,心中都疑虑,宁君惜这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顿饭吃得气氛诡异,不过也很快吃完,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喜欢四处溜达的青衫老人竟然没来吃饭。
唐婉晴和王燕动作麻利收了碗筷,几个人很快各忙各的。
在几个人都散了后,闲下来的李秋白洗了把手,坐在那盘棋前。
然后,他捻了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落子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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