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渐散去,朝阳自山间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渐渐又敛了金黄,春日也温暖和煦起来。
“进。”房间里终于传出声音,慵懒随意,似乎睡了一觉才醒。
逸风抹了把额上冷汗,压抑咳嗽了几声,整了整衣衫,才走进房间。
入眼布置清雅,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以山水怡情为主,须发皆白的老人端坐在内间的卧榻上,面前小桌茶壶,身后白色墙上裱了一副字帖,上面只四个大字:明智养德。
逸风在老人面前拱手施了个晚辈礼。
“坐。”老人将一杯茶推到对面,“请。”
“多谢。”逸风端坐老人对面,端起茶杯,小口品茶。
老人也端起另一杯茶,小酌起来。
一杯茶下肚,老人搁下茶杯,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从一边拿出一尊巴掌大小鼎,放在桌上,低眉道,“物归原主。”
逸风眉头微皱,认真道,“大势之下,没有势力可以独善其身。”
老人微微摇头,轻声道,“好歹等老夫走了。”
逸风沉默了下来。
老人抬眼看逸风,“行棋者入棋,是大忌。”
“可不入棋,是死局。”逸风低头轻叹。
“可与你又何干?”老人悲悯叹息。
逸风微微抬头,目光坚定,“我本应运而生。”
老人清咳了一声,微微阖目,“世间无趣,你也无趣。”
逸风伸手接过九龙鼎,认真保证,“缥缈不出世,我绝不将之卷进来。”
老人没有应声。
逸风不再逗留,起身再施一礼,
转身离去。
老人睁眼将炉火熄了,拂袖间桌壶尽皆不见。
他抬头看向头顶四字,神色复杂,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
这年的清明,虚无洞天的天气格外诡异。
清晨起床落了一层霜,这姑且算是倒春寒吧,可上午太阳灼灼得刺目,天气却又如同大蒸笼,闷热得人心烦气躁,倒不像是春日了。
等过了晌午,才吃了饭没一会儿,大片云朵东来,等到午后,天上已经堆起了浓厚的阴云,似乎要压到竹楼顶上。
十方端端正正坐在窗前,认真翻阅着手里的地藏本行经,与一边小姑娘看一本三字经都觉得在看天书相比,这本晦涩难懂的经书小和尚却看得津津有味。
李柳儿只翻了三字经两页,便又开始昏昏欲睡,不过有些闷躁的天气,小姑娘睡得并不安稳,有时候还会身上长虱子似的一阵乱挠,看得十方一愣一愣的。
在李柳儿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一边的小秃驴看书正看得聚精会神,眼珠子骨碌一转,便准备偷偷溜竹楼。
结果,她哎呦了一下就绊倒了。
看得忘我的小和尚也哎呦一声跟着倒了下去。
原来是十方趁着李柳儿睡觉,把自己的袈裟和李柳儿的裙角系在了一起。
两个孩子灰头土脸爬起身,李柳儿很快注意到了害自己摔跤的罪魁祸首,气呼呼把结解了,叉腰道,“谁让你系的?”
十方挠挠小光头,一脸忐忑,“对不起啊,柳儿,我忘了提前跟你说了。”
“那我都摔了,要是破相了咋办?”李柳儿下意识揉了揉手臂,气呼呼道,刚才差一点脑袋着地,真是有惊无险。
十方一脸认真,“我不嫌弃。”
“你”李柳儿噎了一下,脑袋里找了几个词,最后气呼呼道,“笨十方,我要讨厌你了!”
十方顿时小脸绷紧,半迷茫半不知所措,一副如临大敌神色。
李柳儿双手环胸,哼哼了两声,见笨十方都快哭了,才商量道,“当然呢,你要是让我出去,我就不讨厌你了。”
十方脸上一喜,又顿时一僵,愁眉苦脸,在师父的嘱咐和李柳儿的不讨厌之间权衡,然后觉得还是安全重要一点。
师父说,今天下午要下冰雹呢,小孩子不能出去,会被砸死的。
他倒没什么,但不能让柳儿砸着不是。
当然,要是他拗不过柳儿,就会跟着出去,等冰雹砸下来时,他就帮柳儿挡着点柳儿不疼,他就不疼。
他摇摇头,小脸愈发紧绷。
“你”李柳儿闻言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点了点小和尚,“你很好我讨厌你啦。”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紧皱,生起了闷气。
十方坐在小姑娘身边,愁眉不展,不停挠头。
这时,四周猛地亮了一下。
两个孩子都是一愣。
紧接着,窗外一声巨大闷雷自远处扩散而来。
李柳儿顿时两眼放光,弹跳起来跑向窗户。
十方也连忙跟上去。
窗外却并未下冰雹。
而是东西两处山岗,一边下冰雹,一边火光冲天。
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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