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准备休息了,看到她来就赶忙下了床。她在我床边站住,递给我一本相册,让我务必替她保管好。
澜澜从来没跟我要过什么,她一开口,我就知道这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定是怕随着带着会弄丢,又怕因为眼睛的原因,会不小心弄坏。”
罗御风背着身站着,鼻翼一阵阵颤着,垂下的两条手臂挂在身侧,显得他格外修长。一双拳头紧紧地拽着,胸前的衣襟浸透了两片。
电梯的门开了,郝良迫不及待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满脸不情愿的鹞子,一边走一边扇抖着敞开的外衣。
“我说你那么急干嘛?我鸡腿都还没啃的呢!多浪费,浪费你知不知道,就是......”
“闭嘴,”郝良顾着脚下的步子,快速朝着走廊深处走,“先把事情办好,回去有的是时间吃。”
“可,可你也不至于他一来电话,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岳阿姨同意手术了,他叫我们过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
“什么事情能比赚真金白银要紧啊!靓靓,你可别忘了,咱们费劲千辛万苦,在巴黎糟了那么多罪,可绝不是为了,为了做做好事那么简单。现在一大帮子人守着直播等我们揭秘呢!”
鹞子快步跟了上来,绕到郝良前面,倒着走,“你想想,只要我们爆出这惊天之秘。奶奶的,不知道围观的有多少人。到时候你‘好人铺’要流量有流量,要人气有人气,还怕娇娇不束手就擒?”
郝良刹住脚步,双手叉腰,眉心拧着,盯住鹞子:“你给我起开——”
鹞子赶紧两手捂住嘴,跳到一边,腾出宽敞的路。五米开外,罗御风已经两手插着裤兜里等候多时了。
“来了?”罗御风自然地扬起一条胳膊,绕到郝良肩上,把他往走廊深处拐。淡淡地瞥了跟在后面的鹞子一眼,“兄弟,劳你帮我买两包烟去。”
鹞子吃惊地指了指自己,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是被支开的那个,眼看着两人已经走远,还是忍不住喊道:“那个,罗哥,你要什么烟啊?”
“随便,挑贵的买吧。”
郝良掣动了下肩,想要回头。罗御风手臂用力钳住了,脸上却不着痕迹。
“让他去吧。再好的朋友也不是无话不谈。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透明的玻璃,夜色中几乎看不出轮廓,只能凭着夜间城市里的光芒反射显现,奈何今夜又偏偏黯淡的很。
罗御风把窗户“哗啦”拉开,一只手搭在窗棂上,重心也偏过去。望着灰茫茫的夜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郝良“啧”了一声,叹出口气来:“所以阿姨同意做手术,是因为你答应了她?”
“是。明儿一早8点的手术。”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故事在你那儿只有一半,”罗御风眯起眼睛,“但它应该完整。”
“你不怕我拿去做商业炒作吗?”
罗御风笑了笑:“你不会。”
“这么肯定?”
“就是这么肯定,”罗御风把另一只手也撑了上去,俯在床边,拉出一条长而宽的腰背。
“能告诉你的判断依据吗?也让我仰望仰望大神的存在。”说着郝良自己也笑起来。
“从我在巴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此行,不是为了钱。”
罗御风努了努嘴,低下头去,“一个人一辈子总能遇到些升官发财的节点,看起来艰难无比的选择,实则也很简单。就是随心。
你的心会带你到属于你的地方。如果你被带到了深渊,那也是属于你的地方。所以一颗什么样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罗御风撑起身来:“你和你的爷爷,甚至我敢说你的爸爸,都有一颗健康的心,活蹦乱跳的心。
能装的进世间疾苦,触的到凡人真情。这样的心,已经越来越少了。郝良,你注定会成的。无论做什么,迟早都会成。”
郝良被夸赞地有些羞怯,好在夜色遮掩着:“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妇女之友呢,赚些女人们的钱养家糊口,连婚房都供不起。不过罗哥,还是谢谢你这么肯定我。”
“‘好人铺’的情况你兄弟跟我念叨了下,我认为虽然眼下不温不火,实则很有发展前景。这种店核心是要引入流量,人有了,什么都能卖出去。
你既然能想到用直播的方式,说明你脑子挺活。我愿意跟这样的人合作。这样吧,我先投资1个亿,你烧烧看,看能把火烧到什么程度。”
郝良顿时蒙了:“你是说......你?你要投资?投资‘好人铺’?”
“但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银行划账之前,你必须来巴黎进修一段时间。我可不希望拿钱打水漂。我曾经说过,办成这事,只要你提的条件,我全部照单全收。可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开口问我要过什么。所以,我只好主动一点了。”
郝良兴奋地不知说什么好,几度欲言又止,扭过头去,遮掩着口鼻笑起来,连连说着:“谢谢,谢谢。”
罗御风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如一张白纸被沾染了第一滴颜色。他不知道他能不能依着这一点墨开出绚丽的花,可他愿意去参与一次人生之画的创作。
就像当年短发白衫的女孩,笑起来眯起的那双眼,投给他的那束光一样,人生从此被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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