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暗自一笑,他遣柳宁元出去便是此意。转瞬,他故作惊奇的模样,问道:“他欠你何物?”
林月汐强笑着坐下,暗暗打量着成王的脸色,见他面上除却好奇外平静如水,心想他大抵还没有见过那玉佩,心下稍宽,答道:“我的贴身之物,是我家人留给我的,故而要紧。”
“既如此,怎会在宁元手上?”成王问道。
“上次他去琴川,我们在酒馆相遇,他失手拽下,我叫他还却不还,非要我来洛阳寻他才肯。”林月汐道。
成王笑了笑,稍稍颔首,轻声道:“柳大人慈爱,对他疏于管教,他在我府上,小我几岁,我当他是个弟弟对他也不加约束,他向来行事莽撞,无所顾忌,但他心地善良,心思单纯,还望姑娘勿怪。”
成王亲自为林月汐添茶,林月汐思索着他这话中意味。
“姑娘来洛阳,不会只是为了找宁元讨要玉佩吧?”成王将茶壶轻轻放在桌角边,立刻有人上前来取走,去添了水,又送了回来。
玉佩?
林月汐刚刚明明没说贴身之物到底是何物,他怎知是玉佩?
成王见林月汐满脸疑虑地看着自己,浅浅一笑,道:“此事宁元跟我提过,我是怕他冲撞了姑娘却不敢告诉我,故而发问。”
林月汐见他笑得诚恳,的确不像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便稍稍宽心,笑道:“我是来拜望友人的,不想正好遇见了柳公子。”
“季瑊?”成王问道,“我还以为姑娘是来寻我的。”
“我在岐陵山几年,只知道梁尘并不是师傅大弟子,但师傅和师兄从不肯透露大师兄的一丝一毫,我想,是不想叨扰您,我又何必自讨无趣?”林月汐道。
成王微微点头,问道:“梁尘,和墨潇还好吧?”
林月汐垂下头,看来只有每年墨山生辰之日才会遣人去琴川,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看她不愿回答,又见她满面愁容,成王顿时心下一沉,问道:“岐陵山可是出了什么事?”
“二哥不在了。”林月汐低声道。
耳边拂过一阵风声,两人沉默了许久,茶碗里的水被北风吹拂着荡起细小的涟漪,茶香却散在了北风之中。
“怎么会呢?”成王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出了什么事?是染了重病还是”他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前段时日,沈治赴琴川上任,刚到琴川便被人刺杀身亡。”他缓缓地沉了口气,手指轻轻触在茶碗上,忽而一怒,拂袖将茶碗扫落,茶碗在地上碎成残片,茶水泼在了桌边。
四下里侍奉的人皆撩衣跪地,深埋着头不敢动弹。
“他是死在沈治府门外,中了毒箭。”林月汐声音颤抖着。
那一晚,梁尘死了,北东西南帮也蒙大难,她原本的计划突然被打乱,如今只能孤身一人奔赴洛阳,而曹成北的仇,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得报。
“若我还在朝中,沈治早死了。”成王单手攥拳,重重地捶在石案上。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神色稍稍缓和,“罢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他强笑着,朝身后挥挥手,刚刚来添水那人立刻小步跑来,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捻起搁在茶盘中,待他退下,又有一人送来一只茶碗,给他添满茶方退下,又皆退回原处,垂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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