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月考的最后一天,下午除了化学还有一门英语,考试预备铃还没响,元尹看了看窗外,合上笔记本拿起考试用具,准备出门。

“这么早?午休都没结束呢!”程英桀抬起头说。

“嗯,反正也看不进去了,早点过去吧!”她边说边把桌子上的书整理进抽屉。

“哎,看来我这当同桌真的要失宠了,这么赶着也不知道要去见谁!”程英桀摊在椅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阴阳怪气地说。

“程英桀,你省省上身了?”元尹回怼道。

省省回过头,对她做了个鬼脸,阴森森地说,“信不信,我上你身!”

元尹打了个寒噤,跑出教室。

她想,这个时候薛枚应该还在教室,她就想去看看她,只是单纯地想看看高中时代的她。

她在窗户外面张望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最里面第三排的那张课桌,孤独地靠在窗边,空空如也。

“学妹!你找人吗?”坐在后门靠窗位置上的学姐,很高很结实,扎着厚重的马尾,前面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掉下来一丝一毫的碎发,大概看她鬼鬼祟祟往里面张望了很久,推开窗户,好心问她。

元尹把脑袋倚在铝合金窗框上,感激地看着她说,“学姐,我想找下薛枚。”

“找薛枚?你是?”她忽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是她远房表妹!”元尹急得开始胡乱扯谎。

“你是她亲戚,你不知道她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她怀疑地看着元尹,质问道。

元尹慌张地摇摇头,原来是家里出事了,怪不得月考期间都要请假。只是作为亲戚不知道她家里出事了确实说不过去,早知道就应该说是她的小学同学什么的,很久没联系了,刚得知她在这个班级,过来找她叙叙旧,倒也说得过去。

“我们小时候住在一起,现在不在一起了,所以她的近况,我可能不太了解。”元尹整了整刘海,牵强地解释道。

“这样啊,我出来和你说吧!”她将信将疑地边说边从后门出来。

她一站到她的面前,元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渺小的小矮人,她太高了,以至于需要很费力地仰起头去看她,她甚至觉得就算是程英桀李宥这样高个子的男生,站她面前都需要仰视她。

她可能也感觉到自己的身高,给元尹带来了压力,贴心地弯了弯腰,对着她的头顶,惋惜地说,“她退学了!”

“退学?!”

她怎么会退学,单海中学这样的省一级重点中学,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元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从单海中学退学。

“我们也很意外!”对元尹的反应,她表示理解。

“为什么啊?是因为她家里的事吗?”元尹急切地问。

“薛枚在我们班没什么朋友,她离开的原因,班级同学都不知道,她只告诉了我,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既然你是她亲戚...而且,人都走了,也无所谓了。”她感伤地说。

薛枚走了,走得悄无声息,好在,她遇到了这个学姐,这个学姐刚好是知情者。

高个子学姐看了看腕表,叹了口气,开始说,“薛枚是个很命苦的人,上周她最亲的两个人接连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可她家里还有一个5岁的弟弟,她必须振作。”

亲人离世!但无论是上次在1班门口看到她和南羽昆谈话还是那天早上她拎着大包小包,从教室离开,元尹都没有办法想象,她是刚刚经历了两个亲人离世的打击。

“两个亲人是她的爸爸妈妈吗?”元尹不忍心地确认道。

“不是,她妈妈在她弟弟出生后不久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没有消息,她爷爷肺癌晚期,治了一年多,花了很多钱,最后还是走了,她爸爸...可能因为过度劳累也可能是过度伤心,脑梗,说没就没了。”她撇过头,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她退学也是迫不得已,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而且,她的弟弟没有人照顾,她也没什么心思读书了。”

元尹跑到厕所,接了两捧水扑在脸上,她终于理解那天晚上薛枚所有的崩溃和撕心裂肺。

死亡带走了她的爷爷,她的爸爸,接着又是她的孩子,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掉入死亡的深渊,消失在这个世界,这种绝望,她承受了一次又一次。

考试结束,元尹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也许是考试太难用脑过度,她背着书包思绪繁杂地走出校门,第一次觉得校门口荷塘里的青蛙叫出了一种丧乐的旋律,令人心烦意乱。

蔡敏站在电瓶车旁边,对她挥了挥手,她奋力跑过去,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无论是16岁还是23岁,她都没经历过身边亲人离去的痛苦,最亲的人都还在身边,健康平安,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怎么了?考差了?”蔡敏拍拍她的背,关心地问。

“不是!”她抬起头,本来要流出来的眼泪,成功地憋了回去,“妈,这周末,没有作业,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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