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画画这样考验水平的呀!”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善于观察大自然中的兰花生长状态,领悟到它们各自独特的神韵,勤加练习,更多的是需要作画者的坚守,方能积淀出兰花的气韵。”母亲鼓励着我说。

“好啦,妈,我知道啦,我下楼去倒垃圾啦。”

楼下的路灯忽明忽暗的,持续了近一个月了。我提着垃圾袋向垃圾车处快步走去,正当在转角处,我看见不远处一个高个子男子对着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女子拳打脚踢,女子无任何叫喊声,也无任何反抗,任凭那个男子殴打。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一些,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我差点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把嘴巴给捂住,心里慌乱如麻。

“白微,原来你在这里,你妈一直在找你呢。”我鼓足勇气朝着他们走过去,把手里的手电筒照亮了他们的脸,那个男生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了脸,骂骂咧咧地朝我走过来,“你他妈的是谁?”

好一个小混混!之所以认为是一个小混混,不仅是他粗鄙的谈吐和恶劣的暴力行为,形象倒也是符合我对小混混的认知:贴着头皮的脏辫,面中的颧骨是凹陷下去的,左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本来就具有街头流氓的痞气,嘴里含了一根快到烟嘴的香烟,更显得是流里流气。

“老子问你话呢,你他妈到底是谁?”这个刀疤男掐灭了烟头,朝着我的脸上吐着烟圈,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我逼近,我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缩,直抵墙角,吓得我攥紧了手头的垃圾袋。

“我,我,我是她的邻居。”

“哈哈哈哈,邻居?”

“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哈哈,我这样对她?你该问问这个臭婊子是怎样对老子的。”说完,刀疤男用脚踹了踹白微的自行车,朝着它吐了一口唾沫说:“婊子,老子今天累了,改日再来收拾你!”吹着口哨夹着拖鞋的小混混转身离去。

我急忙朝着白微跑去,她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眼眶里没有泪水,只是安静地抬起头望着今晚清冷的月亮。

“你还好吗?”我关切地问她。

“......”

“我送你回家。”她洁净的额头上有一轮淤青,洁白的脖颈处有被掐过的红印,白色的外套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这个臭流氓,真是可恶!

“你走吧。”白微轻轻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我不走,我送你回家去。”

“......”

见白微沉默不语,我直接把她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扶着她慢慢起身,她起身有些困难,我把她的长裤轻轻地卷起来,膝盖被摔得血肉模糊,这么严重的伤口她竟然一声也不吭。

我扶着她慢慢地走到了楼下,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楼梯口,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的喇叭裤和米白色的风衣,是白微的母亲。她也注意到了我俩,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看到白微身上的伤口,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阿姨您好,我是白微的同学,住在四楼,刚巧出门看到她......”

“我骑车摔倒了,不碍事。”白微抢先一步地对她母亲说到。

夜晚,我辗转于床板上反侧难眠,心想着白微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会招惹到街头小流氓的?那个小流氓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白微为什么不告诉她的母亲实情?

第二天清早,我早早地在楼下等着白微,想起昨晚她的膝盖被磕破,肯定无法自己骑车上学,等着可以载她一路上学。白微终于出来了,她戴着一副金色边眼镜,遮挡住额角的淤青,脖子上系了一根紫罗兰色的丝巾,掩饰住脖子上的红手印勒痕。

“嗨,白微。”我急忙推着自行车来到她的身旁。

“嗨。”她极其不自然地理了理胸前被风吹起的小丝巾。

“你坐我的车吧,我载你上学。”

“不用了。”

“别客气,快来,早自习课是汪琦雯的课,如果迟到了准吃不了兜子走。”我主动拉起了她的手,把她摁在后座上,她的手是冰凉的。我蹬上自行车,发觉她比想象中的还要轻许多,我毫不费劲地就骑到了学校门口。

刚走进教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堆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看到我和白微进来立马迅速散开了,胡韵婕小丑似地大叫道:“杀人犯来咯。”几个调皮的男生故意做出惊恐害怕的丑陋表情,让人觉得十分恶心。白微漠然地回到回到自己的位置,课桌上不知道是谁用小刀刻写出“杀人犯”三个大字,她的板凳也不知道是被谁弄得肮脏不堪。

上课铃声响起了,“起立,敬礼,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汪琦雯打开书本,正准备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今天的课文章节,抬头发现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白微,你站着干嘛?”汪琦雯用手扶了扶眼镜问道。同学们窃窃私语,嬉皮笑脸地看着这场“好戏”。

“我想站着。”白微头也不抬地回答。

“既然你这么想站,那就去教室后面站着吧,别挡住你身后想听课的同学。”一向以成绩优异为重的班主任汪琦雯,以为白微是在课堂上捣乱,便让她去教室后面罚站,教室里传来阵阵刺耳的嘲笑声。趁汪琦雯转身在黑板上书写的时候,以胡韵婕为首的同学用断裂的粉笔头去砸白微,后排的同学则用力地甩钢笔中的墨水“不小心”洒在白微的衣服上,甚至还折纸飞机飞向她,上面赫然写着不堪入目的污秽字眼......这些白微都不去理会,背直抵着墙,认真地做着课堂笔记。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对白微来说,这可能是最漫长的一节课吧。我转身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很认真地拿着干净的手帕擦拭着板凳上的白色粘液。

“咦,真恶心,她在擦余卓炜吐得口痰呢。”方烨然一脸鄙夷地说。

白微拿着弄脏了的白手帕往洗手池边走去,身子挺得笔直,像跳芭蕾舞演员。这时,一瓶红墨水不知从何处飞来,刚好砸中了她的胸部,扔墨水瓶的是程诗诗。鲜红似血的墨水汁溅到白微的衣服上,胸口上仿佛像中了一枪。同学们哄堂大笑,余卓炜揉着自己的胸脯,假装疼痛的模样再次让同学们哄堂大笑。白微停顿了几秒,她的身体始终是绷直了的,直挺挺地走到水池边上,没回头,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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