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是不管不顾便会传破天的玩意。
霍钰虽令小厮压下,可还是治标不治本。他信许还琼,只是更信三人成虎,便拟了书信一封传到许府。
许还琼一目十行,不过片刻便将书信阅完。
慢悠悠地将信纸叠回原先模样,她顺口吩咐道:“钰哥哥此番要在临安城耽搁许久,记得给他备点笔墨、衣服、糕点。”即使知道霍钰什么都不缺,许还琼还是每次都会赠他一整套行头。霍府二娘也常常籍此夸她:“我们钰儿的准新娘子哦,真是越来越像样。”
然而想了想,许还琼又凝眉说道:“糕点就不必了。有小椿跟着,他想吃什么,做热乎的便是了。”
“小椿姑娘?”菊儿有样学样也蹙起眉。她欲言又止,最后仍是小声多嘴了一句:“二少爷是去备考的,她文墨不通,跟在二少爷身旁能做什么?霍府传出的风声已经够离谱的了,莫非他们……”
许还琼当即瞥了她一眼,拦住了后头的话。
“姑娘,我是替您委屈。”
“钰哥哥信中写得明白。要相信他们。”
可惜世上信任霍钰和闻人椿的人着实不多,许还琼是双手难敌四掌。
“你竟然早就知道!”二娘许梓君为了此事特地将许还琼召来身边。几十年来,她旁的本事或许一般,可把握后院杂事颇有经验心得。
“琼儿。”她握着许还琼的手殷殷教导起来,“你听姑姑的。就那般从穷苦里爬出来的货色,连活命都难,哪还记得自尊淳善。平日里像只狗养在院中,对她严加规矩,或许还能知道老老实实忠诚一生。一旦放得近了、待得亲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到你头上了。”
“小椿她不是这样的人。”每当此时,许还琼都记得她以身试药的故事。
“她现在的确还没这样。可人都是会变的。你看钰儿的三娘、四娘,哪一个进门的时候不是我见犹怜、做足礼数、好似是来为我分忧的。最后露出什么真面目,你多多少少也是瞧见的。”二娘是真的喜欢这个表侄女,也是真的将她看作亲媳妇,看她还不开窍,直言道:“钰儿他是男人,男人最是心软,受不得别人细水长流地陪在身旁。若钰儿一时发昏,那个闻人椿能想着你、能拒了钰儿?”
“琼儿,你可别将良机送到别人手上啊。”
“就是啊姑娘。小椿姑娘来自戏班子,那里三教九流,您还是得防一防的。”菊儿也跟着说了一句。
许还琼被她们两绕了进去,拗不过,只好说:“知道了,下回我会同钰哥哥讲。”
“就知道你脸薄。不用等下回,我来同钰儿讲。”
霍钰不知是来受训的,背着手进门的时候神采奕奕。
方才闻人椿去后门给巴爷送吃食,竟发现小白狗回来了。他以为这般好事告与还琼听,还琼一定会开心。
“科考在即,整日心系一个畜生,你成何体统。”
霍钰被堵得莫名其妙。他总不能十二个时辰通通拿来温书吧。
许还琼瞧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忙说:“是我一直担忧小白狗,钰哥哥才这么上心的。”
二娘恨铁不成钢,幽幽地瞪了一眼她。
“娘找我来,所为何事?”失了好心情,霍钰再开口已是硬邦邦的。
“你爹上回丢给你的女使,听说很得你器重。”
“府上小厮女使,不都是一个模子嘛。”
“既如此,你将她送到我屋中吧。”
“娘的屋中还缺女使?”
“前些日子宫中贵人送了我一只鹩哥,我屋中的人都不知怎么照料,今儿听下头人提醒,想起你屋中那女使是训畜生的出身。请她过来,也算适得其所。”
“她如今已有其他差事。”
“大字不识的戏班丫头,找个婆子还会比她做得差?”
霍钰听得直皱眉,又看了看许还琼的脸色,她两只眼睛里全写着“别同姑姑争”。
凭什么不能争。
只听霍钰说道:“小椿如今已拜在文在津的门下。上回还琼受伤,是小椿拿出家乡良方才免她落疤。我看她天赋不错,我屋中又缺一个通医药的,便让她跟着文在津学。毕竟日后外事内务繁忙,偶有头疼脑热,总去请大夫也未必来得及时。”他说得滴水不漏。
二娘还是头一回被霍钰拒得如此直接,一方面感叹其长大成人、有了自身筹划,一方面又觉得此事的源头过于上不得台面。
“既如此,便让她每日来我屋中,教导女使如何驯养鹩哥吧。”
“一只鹩哥罢了,教个一两日足够。”
“哦,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她拨动手上的白玉珠串,看似说得无意。做了霍钰近二十年的娘亲,儿子心里想什么,她太清楚不过。何况她已经退让一步,他要是再不肯放手,她倒真要重新思量一番了。
一番母慈子孝过后,霍钰便要请许还琼去后院看小白狗。
瞧着两人天真烂漫的背影,二娘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险恶世间,若没她和表哥帮衬教导,他们要如何撑起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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