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真给郁肆斟一盏金骏眉,“小娘皮热情骄横,小婢女性情娇软。同样有一个骄/娇字,给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不怕您,一个怕您怕得要死,那小婢女,属下声音大一点,她就哭得快断气了。”
茶水刚好,郁肆喝了一口,良久才说,“万一这正是她的权宜之计呢,想要误导我们。”
今日给尤酌递披风的时候,郁肆有心比对了两人的身高差,小婢女的确比小娘皮矮了那么一点,增高有法子,若是降矮了,若非缩骨,郁肆想不到别的法子。
武功一事,必要找人试试。
郁肆接着说,“所谓吴侬软语,江南美人的腔调大多偏软偏嗲,小娘皮是地道的江南人,这婢女是什么时候进府的?她说话时你可有注意到这一点。”
“公子您吩咐以后,清默已经去找管事的查小婢女的背景身家以及她进府的时辰,至于您说的需要注意的这一点,那日小娘皮掷酒砸门,属下只听到呵斥一声,声音在属下听来颇有些字正腔圆,反而不像江南女子的嗓音,还未得见其人,属下被她一掌击晕了,再有别的...或许公子......有所印象............”
怎么越说越在揭露自家公子血淋淋的伤疤口,虽然如此,向真这话却真切,毕竟接触小娘皮更多的还是公子,要想寻人,蛛丝马迹什么的线索,主要靠公子提供。
要是那小娘皮身上有些啥凹凸之类,还不是公子更知道一些。
提谁谁来,清默拿着一章卖身契敲门入内,将它交给郁肆。
卖身契的第一行写的便是尤酌的名字。
尤酌。
卖身契的名字必须是本人亲自提笔写,这两个字小而秀气,你就是单看着字也能感受到,书写这张酒方子的人的认真还有投入的专注。
简直比刻在石碑上的还要更加板正。
向真站在郁肆旁边,自然也瞧见了,他呵笑一声,忍不住赞道,“果然字如其人!”
“这也太出入了吧,小娘皮留下的那张酿酒方子,上面写的字,实在与这......压根就是两个人写出来的,太不像了。”
酿酒方子上的字迹,不如卖身契上尤酌名字这么小,它没有一点秀气,狂草缭乱,颇有些张牙舞爪。
“公子,属下查了,尤酌是梁京人士,双亲早亡,没有兄弟姐妹,后流落到江南混迹一段时间,最后又回到了梁京城,就在半个月前来了候府,她的卖身契是夫人亲自看着签的,属下去管家哪里找尤酌卖身契的时候,他提了这件事情。”
清默回禀完,向真说,“小婢女在江南待过一段时间,那她说话带着一些江南的口音,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承情之时,小娘皮哼出来的软嗓可不只是带着一点点口音这么简单,毫无准备的娇哼,就好比埋在骨子里的,这些东西是改不了,也是隐瞒不了的。
郁肆摩挲着薄薄契纸,俊颜淡然无波,“尤酌在清竹苑哪个位置当值?”
“书房。”
似乎是错觉,妖异的狐狸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候府公子在水榭亭子里面的举动,给自己揽了一波迷粉的同时,又给尤酌竖了一波敌人,清竹苑离婢女房有些远,尤酌就怕被人瞧见,她现在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假道士身份尊贵,身边高手云集,还是小心为好。
没敢用轻功,尤酌走到婢女房的时候,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些嫉妒心贼强,心眼还没鸡屁眼大的丫鬟,祝她们一辈子嫁不出去,即使嫁出去了生的孩子也不健全。
知不知道,作孽作多了迟早要还的!
婢女房从来不锁的,因为有各院夜晚当值的婢女,不定时换岗回来。
这门就是故意锁尤酌。
真当她愿意回去和她们睡一起,一群邋遢的丫鬟婢子,十天不洗头,头发油腻且臭,身上也不常洗,臭烘烘的,真当她愿意和她们一起住啊!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尤酌心里难过又说不出来,她要真爆了粗口,只怕又落在假道士哪里口舌了。
为了不让人看笑话,尤酌去了清竹苑的书房,坐在石阶上,抱着双臂可怜兮兮地看着远处的竹林。
她从怀里掏出今日去书铺拿的姑姑寄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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