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说!”

孟金缨缩了缩脖子:“夫子莫急,我做这一切都是有苦心的。想来……想来姑胥有座名山夫子一定听说过。”

“澜山?”

“正是此山!”

马车里空间狭小,刘僖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以缓解这颠簸的腰酸背痛,同时摆出一副严刑拷打的姿态来。生平头一次睡得跟死猪似的,醒来后就不知东西南北了。可见最近这几月过的实在是有些没心没肺,缺少了警惕性。

孟金缨缩了缩脖子,壮胆谄媚道:“方才不过一时口误,这时节用‘踏青’二字确实不大合适。但金缨此番确实是将夫子‘请’出来游玩的。夫子也晓得,家中管我管的紧,我只能偷溜出来。但我保证,绝无旁的想法!至于其他的……我昨晚不过让好书给夫子多喝了两盏安神茶罢了,谁让夫子平日里懒得连门都不出,那澜山又远又冷的,若是好好与夫子商量,夫子定然也不去。”

“说―实―话!”

孟金缨再次缩了缩脖子,拿出准备好的第二套说辞,委屈可怜道:“夫子早就想离开孟府了,金缨一早就看出来了。夫子本是寡心之人,此次却主动和我阿娘合计筹备生辰,可见这生辰一过,金缨怕是再也见不到夫子了。金缨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孟金缨说的真心实意,拉着喜夫子的衣袖眼眶里一汪水儿,任谁看了都怜惜三分。可夫子盯着她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古怪莫测,眼底有一些聚敛的深意,让人捉摸不透。于是她又赶紧可怜巴巴的扯衣袖卖乖,博同情博得更加卖力。

“夫子,金缨从小便是孟家人,享常人无有之幸,但也忍常人无有之苦。从小便被圈在那一方庭院内,日日只与花草树木为伴,与笔墨纸砚为友。即便后来能入书院也是阿娘苦苦求来。小叔说北漠有一种特别美丽的花,它竟然开在沙漠里,十分的绚烂。魏楚的大海里有一种鱼,能发出婴儿的叫声,十分诡异。这些都是我从未见过的。自从遇到夫子,所教所授均受益匪浅,然所见所识依旧是井底之蛙。外面大千世界,我只想出去瞧上一眼,一眼便足矣。我知道自己做法确实欠妥,但金缨私心想着眼下就你我二人,夫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学生撇下而自己一走了之的吧,学生这一番苦心实在心酸。”

刘僖姊瞧她这样子,当真是句句肺腑之言,字字痛心。反倒是自己,此时若不掉上两滴眼泪倒还显得无情了。只是这话若是说与旁人还好,只可惜听的人是她。

“放心,夫子我刚刚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暂时不会走了。”她一边抚着小丫头的头,一边作出良师慈祥亲切的模样,笑眯眯的眼睛配着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没由来让人更加害怕。

孟金缨陪着一脸苦笑,实在是欲哭无泪,心里开始暗暗诅咒小叔。

小叔,金缨被你害惨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叔是愿意娶公主的。这样一来,自己的算盘岂不是就落空了。可没想到峰回路转,小叔竟然答应了带她出来。只是,一不小心还捎带了喜夫子。

昨日,孟玊答应带她走以后,又继续道:“金缨,你日前给我说你那夫子怕是要离开了,你心中十分不舍。这样吧,小叔既是上次害你与她失约,这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现下就教你一个法子,好让你可以带上你家夫子一道去澜山,如何?”

此话正中孟金缨下怀,但她也有顾虑,从来只有喜夫子算计旁人的份儿,小叔如何能将人弄出来?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打晕了扛走不成。

“行是行,可如何将人带出去?”

“打晕了扛走。”

孟玊施施然转身,白衣无尘。

孟金缨当时就翻了几个白眼来配合他。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怎么感觉这次还是她吃亏呢?好像稀里糊涂就要去澜山了,就连夫子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为何小叔想娶公主还要答应她出来呢?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她总算是能走出那一方天地,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了。这一趟未知之旅,不知会是何等精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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