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日,李俶打到洛阳,在掖庭之中寻回了他这颗遗落的珍珠,珍珠的眼前的灰暗刹那五彩缤纷。

李俶将珍珠安顿在洛阳的行宫中,便又奔赴了战事更激烈的地方,谁知这一别,便成了永别。安庆绪很快便打回了洛阳,再次俘虏了可怜的珍珠,因为珍珠容色出众,安庆绪竟欲纳她为所谓的皇妃。珍珠宁死不从,逃跑中被剑刺伤,跌入悬崖,晕了过去,安军以为她已死,便放弃了追捕。跌入崖底后,幸得云游的风神医救治,才保住性命,只是这次受伤甚为严重,命虽暂时保住了,但因耗损过重,不知能撑多久。

珍珠因己已是残躯,名节也已受损,怕自己阻了李俶的仕途,又恐适儿看见她这幅样子伤心难过,便忍着伤痛同风神医避走大漠,自此离开了这是是非非的大唐中心地带。

人虽走远,心却从未远离,毕竟那座城里有她深爱的丈夫和愿为之付出一切的儿子。所以在病重之时,才想将李俶所赠的珍珠让风神医带还李适,告知他们自己已走,让他们不需挂怀。谁知风神医不知因何,立下了此生不入长安的奇怪誓言,便只得将珍珠托付给了小渔,让其交与李适。

小渔接过珍珠,已是泣不成声,那些日子,小渔发疯般的救治珍珠。即使风神医说,珍珠受了极严重的剑伤,伤了心脉,已经药石无灵了。小渔仍是不放弃。然而,珍珠还是走了,带着对故土的思念对丈夫儿子的不舍,还有对飘零身世的无奈。

那夜,小渔看见向来滴酒不沾的师傅,独坐院中,喝到不省人事。然后没多久便又出门云游了,从此再也没有重遇。

听完小渔的讲述,李适颓然坐下,心中宛如刀割,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对母亲的思念中,但皇爷爷因母亲失节,对母亲一直不喜,所以他并不敢表露。这些年他之所以不要命的南征北伐,就是为了换来更高的地位,也好正大光明的将母亲寻回。现如今,他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封鲁王,位高权重,若不是因为父皇偏爱那人,现在可能已是储君,正欲张榜寻母,却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他不想相信,但眼前这颗发着润泽荧光占满他整个孩提时期的珍珠却残忍的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子欲养而亲不待,他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他愣愣的看着这颗珠子,一时怔住了。小渔看着他,心中一阵伤痛,理解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不要太难过,至少,你的娘亲没有抛弃你,她一直爱着你。她的离开,她做得一切,只是为了你过得更好。她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些。”

李适抬起眸子,看了看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姑娘,不远万里,只身从陇西走来,只为成全他们母子之间的这些恩怨,心中似有一个地方开始消融。

门外忽得嘈杂起来,“郑王殿下,待末将通传主帅一声。郑王殿下,郑王殿下...”

哗的一声,帐帘被猛得掀开,风小渔吃惊的看着这个长高不少的熟悉身影,身着黑色烫金蟒纹的金玉带束腰窄袖翻领长袍,头顶镶金铛鹖冠,脚蹬云纹鹿皮靴,面如冠玉,眼若星辰,愣愣道:“冰,冰块脸?”

“邈弟,你这么着急进我帐中,有什么事吗?”李适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透着不悦的怒意。

李邈一言不发,俯身轻柔地将风小渔从榻上抱起,对着李适冷冷道:“适兄,我朋友不懂礼数,颇有得罪,我替她道歉,人,我就带走了。”

李适眉头微微拧起,道:“你同她什么关系?”

“没什么,萍水相逢,欠其诊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主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风小渔一时发懵,清醒时已趴在冰块脸的营帐中了。原来冰块脸就是如今的郑王李邈,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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