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拎着咖啡回来了。三十来块的星巴克,经理颇为大方。

卓池接过喝了两口,心里嘀咕,确实比办公室里的速溶雀巢好喝。

“关于陈小姐的画作已经有方案出来。刘经理,您能带我们去看看Zavier的那幅赝品吗?”高花丽开门见山地问。

“好好好。”经理忙领着他们往仓库走,殷勤道:“还需要什么,你们尽管跟我说。”

仓库里堆着满满的画框,都是这次展览临时撤下的作品。经理弯腰在其中翻找了一下,在角落里找出那幅赝品。大概知道是假画的缘故,就没有再细心看护,整幅画上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层,颜料也被刮下来一大块。

卓池和高花丽事先并没有看过这幅画的照片。

不得不说,画廊在保密工作方面做得相当完善。尽管外界已将出现赝品的新闻传得满天飞,但好歹没让照片流传出去,网友们也不知道这是Zavier的仿品。

如果真传出去,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经理递给他们两双皮胶手套,指着那幅画,遗憾道:“我早该发现的……这幅画仿得非常拙劣,虽然模仿到了Zavier的精髓,但笔触相当稚嫩。当初陈小姐在美国高价联系到了一个供应商买过来,配备了防伪证书,我也就没仔细甄鉴,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唉。”

高花丽戴上手套蹲下来观察那幅画。她大学学得是经管,不懂艺术,粗略一瞧,摸了两下,并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她想起卓池学过美术,便扭头问:“喂,你觉得——”

高花丽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看到卓池怔怔盯着那幅画出神的恍惚表情,心下忐忑,压低声音,“怎么了?”

卓池没说话。

准确而言,他现在震惊得说不出话。

眼前这、这幅油画不是他亲手仿制的吗?Zavier的《梦莲》。

卓池哆嗦着手,把这幅画翻过来,果然在背后的缝隙处看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铅痕“z”,是他的名字首字母。

但大概与Zavier名字一样的缘故,并没有惹人怀疑。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能辨认出来。每一个细小的笔触、每一笔杂混的线条、每一处不完美的节点……

当初卓池的画技并不成熟。但就连画室老师都夸他模仿Zavier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准,有那股儿美国艺术家不羁的灵魂。

画室老师和学校边上的画材店老板很熟,大概跟对方提了一嘴。后来卓池再去店里买东西时,老板跟他说可以用仿画来交换颜料,甚至能额外给他一百块钱。

那时卓池还颇为开心,心想居然有这种好事,反正自己留着画也没啥用,赶紧全都拿过来换了钱。

只是实在难以置信,若干年后,他竟然能在这样一间高档明净的画廊里——与自己曾经稚嫩不成熟的作品重逢。

经理见卓池盯着这幅画看了这么久,也忍不住开口:“卓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卓池终于回过神来,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板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吐出一口浊气。

他不可能现在当场说这幅画是自己画的。他现在只是一个公关部的普通员工,就算说了,恐怕也没人信吧。

卓池想不通为什么它能漂洋过海,运到美国,如今又卖给了陈涟涟?

该说这是巧合吗……

他曾经放弃的艺术梦想,时隔多年,又再一次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画……能转卖不?”卓池哑着嗓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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