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竹的月事一直都是九儿在记录的,虽也偶有来迟的时候,不过大多两三日,这次竟晚了有小半个月,期初只当是最近喝着药的缘故,然始终是不放心,这才跟小姐提了一嘴。陈太医这半个月都没有过来府中,问她需不需要再请陈太医过来请一次脉。

谁知晚竹听见,正喝着汤药的手一愣,整个药碗摔了出去,她神情恍然,仿佛被抽去神魄一样。

晚竹只感觉五雷轰顶,如坠冰窖。九儿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只是可惜着熬了这么久的药怎么就撒了,还得吩咐小厨房重新熬才是,不能误了吃药的时机,又拿工具进来,收拾好地上的残局。

晚竹心惊肉跳,思考此事的严重性,若是真的中了招,若是让父母亲知道了,该一条白绫赐死自己来才算罢。

晚竹再有主意,也不过才刚满十四岁,遇见这样的大事,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该怎么办?

她在屋中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跟谁说,万一,万一真的,该怎么办。

春兰端来新熬的药,见晚竹坐立不安一脸慌张的样子,“小姐这是怎么了?快喝了药吧,陈太医已经来了,老夫人派人来说是腿疼,请着先去了老夫人那里了。”

什么?太医来了?

虽还并不能断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但是绝不能让陈太医来看,万一是真的,自己该当如何,连思考如何是好的时间都没有啊,只是,该如何拒绝这例行的诊治呢。

就不该对着母亲心软,若是早前离京,现如今已到了晋阳,对着外祖母和大舅母,再怎么难以启齿的话都不是问题,大不了仓促找个鳏夫嫁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如就跟娘亲坦白吧。只是,晚竹并不信任娘亲知道后,是会送自己回晋阳,还是顺势将自己嫁给太子殿下。

晚竹还没有想到解决之法,陈太医就已经来了竹园,季夫人也跟着一道来了,这两个月来,各种珍贵的药没少进补,女儿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难看,她面上不说,夜里总愁的睡不着。

见着提着药箱进来的陈太医,晚竹如临大敌,本能的就像跑开。

陈太医将一应工具一一在桌上摆放整齐,才请脉,“姑娘请吧。”

晚竹缩着手,并不坐过去,只是拒绝,“我近日觉得好多了,想着不必叨扰陈大人了。”

季夫人走过去,将晚竹按坐在椅子上,“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陈大人来都已经来了,还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话。”

众目睽睽之下,箭在弦上之际,晚竹只能赌是自己多想了,万般无奈的伸出手。

只见陈太医抚着脉,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着什么,他看了晚竹一眼,又重新抚上去,确认一遍。

见此反应,晚竹就像在被凌迟,完了完了,自己怕不是唯有一死,做着心理准备,只等陈太医开口宣判死刑。

季夫人也被陈太医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孩子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疑难杂症吧,让陈太医都如此为难。

陈太医只是收好工具,又另开了方子,道并无大概,只是好好调养就好。又说,“若是能施针辅助治疗就更好不过,宫中有位许女官是我的徒儿,施针之术了得,季姑娘无事时可进宫让其诊治一番,事半功倍。”

晚竹狐疑,是自己多想了吗。

季夫人连连道谢,亲自送陈太医出府。

陈太医从尚书府出来,就赶紧让马车转头去往皇宫的方向,马不停蹄的去了东宫。

李陌宸还在议事堂议事,陈太医就在会客厅等着他,待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李陌宸才送走朝臣,来见陈太医。

“你怎么来了?是晚晚出什么事了吗?”

陈太医不顾疲乏,赶紧上前禀报,“回殿下,兹事体大,微臣只得立即来报,季姑娘她,怕不是有孕了。”

“什么,可确定。”李陌宸也是一惊,忙问道。

“不敢有误,微臣仔细查看了两遍,已是一月有余了。”陈大人战战兢兢的答,此等秘辛之事,轻易都会让人掉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李陌宸近日以来的所有布局,但他来不及多想该如何筹划,满脑子想着晚竹。

她知道没,她若是知道了,该吓坏了吧。这个孩子来的属实不是时候,她还没心甘情愿接受自己,对这个孩子会欢喜吗,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想着便起身准备出宫,要去见见她才放心,还未走出去,又冷静下来,自己这时候去找她,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真是自找麻烦。他发现,自己一遇见晚竹,就总是容易冲动,这是个不好的现象。

第二日,吴贵妃设宴,特派人去尚书府请清灵和晚竹前往。

吴贵妃也不知道李陌宸要做什么,特地过来求自己组这么个局,问他,他也不说,但他都过来求自己了,又哪有不做之理。

晚竹不想去宫中,更是不想去吴贵妃昭阳宫中,那是她的噩梦,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的地方,但是吴贵妃亲自派来的总管太监前来邀请,又说安排了许女官候着,可以为晚竹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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