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墨叹口气,无奈的道:“思延,卿画是妖,作为祭品献祭而亡,死后要七七四十九日,才会在黄泉聚齐灵魂,她的魂魄,现在还不知道散落在哪里呢?”
思延闭上眼睛,他真是糊涂了!路边的兔子都知道的事,他一个上神竟然给忘了……
夜无殇插话道:“思延上神,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锦墨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夜无殇走了,这桃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微风依旧,桃花四散而落,撒在地上,河面上,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捡桃花,做桃花糕的人了。
桃林已经两千多年,不曾有过现在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了!
自从卿画死后,思延日日酗酒,只是,怎么喝都喝不醉。
她不在的每一刻,时光都是那么的漫长,比他过去那十五万年的人生!还要漫长。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活着,不管她有没有听到,不管人生有多漫长,不管岁月有多苦,不管未来的路一个人要怎么走,他都得活着,好好的活着,替她一起活着!
七天后的清晨,一大早思延就去了天宫。
天君突然陨落,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继位人选。
暂时交给了战神陵华负责。
太微宫里,陵华正翻阅着人间瘟疫的书籍,感觉有人来了,抬头看见思延:“思延上神!今日怎么有空来,你夫人可好些了?”
思延听陵华提起,又忍不住的难受,轻语:“她……她不在了。”
“这……发生何事了,天君不是…………”
思延大概讲了讲前几日的事情,继续道:“我想为她办一场葬礼,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所以……”
思延说完落暮的走了,几日后,天族举办了有史以来最盛大的葬礼,虽然!那棺木中并没有人。
这就是他的报应吧!连尸体都不给他留。
思延将卿画的衣冠冢葬在了桃林,在桃林地底修建了一个墓室。
思画琴也陪着卿画一起埋了起来,虽然面积不大,但只要够他们两人就好!
思延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连妻子的魂体都救不了,他这个上神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陪着心爱的人一起下忘川,入无间吧!
毕竟没有人可以在忘川河浸泡下三千年不死,有个人陪着她,她也不会那么孤独!
也没有人可以在无间地狱酷刑下三百年不灭,能陪着她,对现在的思延来说,即便是无间地狱,那都是一种奢侈。
他站在墓碑前,轻柔地抚摸着墓碑,仿佛那是真的卿画,他低声说:“娘子!别怕!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
锦墨走过来看见墓碑上的名字吓了一跳,上面写着:“宋卿画,思延夫妻之墓。”
锦墨也纳闷,为什么思延突然释怀了卿画去世的事,还同意为她办葬礼。
原来他很清楚天命不可违,若是卿画在冥界灰飞烟灭,他一定不会独活吧?…
此时的锦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逝者已矣,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决不能让思延有事。
就是他这一时的念头,将思延和卿画推向了无边的苦海。
日子晃眼而过,夜无殇没有再来,锦墨一步都没离开过桃林。
思延还是那样,偶尔去给花草树木浇浇水,更多的时间,就是酒,睡。
葬了思画琴,他也不弹琴了,就是夜里的时候,锦墨总会听到凤囚凰的曲调。
锦墨知道,思延是不想让他担心,于是他先回了海底,给他一个过渡的时间。
这天傍晚!思延一个人半躺在桃花树下,身边的酒坛到处都是。
他上一次喝这么多!还是卿画受伤的时候,如今!这桃林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突然,他感觉身后有异动,回头一看……
一束白色的光从天而降,在他面前不远处慢慢显出身影,那个身影一袭白衣无任何花样点缀,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桃花簪绾起,那是他亲手刻的啊!
思延看着对面五步远的人呆呆的愣着,而对面的人看着他笑了。
她笑的很温柔,很明媚,就像他们从未见过一样!明明温柔,却透着陌生!
看着她的笑容,思延清醒过来,跑过去用力的抱住心爱的人……只是,他的手却穿插而过,怀中空空如也。
思延回头看看卿画,她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安静的站在那里。
思延又跑回去……毫无疑问的,他还是从她身体穿过,连着试了几次,也依然如此!
他不再试图去抱她,而是轻轻的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
奈何手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她的脸在他看得到却摸不到的地方……
思延不甘心,他抬起手,想用灵力强行凝聚卿画的灵魂!他想抱抱她,只是想抱抱她,抱抱心爱的人。
可他越是灌输灵力,卿画的灵魂就越加透明!几番尝试未果后,他放弃了,他不敢拿卿画的性命来堵。
她现在只是一缕幽魂,如果死了,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卿画的身影忽然慢慢的往后退,思延着急一个瞬移过去,想拉住她,不让她走,可手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划空。
这是天族,不是冥界,他终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消失,至始至终,她只是安静的站着,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要走,娘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回来,你回来啊……娘子!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啊……”
思延朝着卿画消失的方向哭喊着,只有自己才明白,此刻的心有多痛。
思延突然猛的从床上惊醒,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睛瞪得大大的,太可怕了,太真实了,思延趴在床边大口呼吸着空气,一手拭去额头的汗。
锦墨在这时候走了进来,看思延这样,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来,喝点水。”
锦墨看思延喝完了水,才说:“我才离开几日,你……你怎么就不能对自己好点?”
锦墨说着还祭出了神识检查思延的身体,越看越是心惊,他不由的怒吼道:“思延,你的心魔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以为你……”
思延不说话,起身朝外面走去,走过桌子时,又顺手拿走了桌上的酒壶,不疾不徐的说:“你以为我放下了?还是以为我忘记了?”
“锦墨,你的心魔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锦墨就放不下这个问题了,虽然他也很喜欢卿画,但若危急到思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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