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华夏想说你要是想看草原和牛羊,可能还得再北一点,但犹豫了片刻,他没有唤醒徐方的梦,毕竟,这只能是个梦了。

“那若是败了呢?”

“败?”徐方坐在高处,低头看着穆华夏,“为什么会败?”

“是战争总有胜负。”

“败即死,有什么好想的?”

“死生亦大矣”

“死生得付家国,才是三生有幸。”

徐方坐得太高,穆华夏只能仰头看着他,光芒洒在他身上,有那一瞬,穆华夏真的觉得徐方有如神祇。

死生得付家国,穆华夏喃喃重复了一遍,叹了口气。

宋人自有一种风骨,穆华夏不太清楚如何去形容,那或许是一种社会责任感,就像范仲淹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宋代的士大夫始终怀着一种与君王共治天下的责任。

或许,不止士大夫。

穆华夏看着徐方,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呢?史书上载了多少?史书外散了多少?

宋徽宗是个神奇的皇帝,宋史叹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就是这位不能为君的皇帝,怀着江山万里的壮志豪情,稀里糊涂葬了祖宗的基业。

北宋啊,穆华夏深深叹了口气,多少可唉可叹的人物,尽在这个时代了。

“好端端地叹什么气?”徐方已从假山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穆华夏身前。

“舍不得你。”

“这有啥舍不得,”徐方大咧咧地拍了拍穆华夏的肩,“你别听我这么说,算命的说我活得长着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

徐方没有听清,穆华夏摇摇头,“算了,该吃饭了。”

宣和二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宋廷最终决定撕毁檀渊之盟以来宋辽两国百年间虚幻的和平,从而与方兴起、势头正猛的金人签订了海上之盟。

北宋使臣自登州乘船入海,穆华夏闲时曾登高楼北望,那里看不到海,但他依旧觉得登州不会很远。

不过这些离穆华夏太远,他不感兴趣也无从知道。

可也就是那个春天,穆节落第了。

据说是因为穆节在策论里痛骂联金抗辽的荒唐,说金人狼子野心,骂奸臣引狼入室,说宋廷与虎谋皮。

那篇文章当即被批了落榜,不容一丝讨论的机会。

徐镇在榜上见着了自己的名字,又忙去寻同乡好友的名字,未果。

还未及问便想明白了缘由,呆愣片刻后,只徒留一声叹息。

人生在世,漂亮话谁不会说两句?说到底,何必跟功名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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