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吭声,弘光皇帝心下,顿是愈是惶惧。

怎么办,难道连这位他向来倚重的首辅大臣,都是没招了么?

见马士英伏首无言,弘光皇帝憋不住问了一句:“马首辅,怎么一直不说话,难道现在这局面,连你也无法可想了么?”

马士英心下着急,却犹在紧张盘算,一时间难以回话。

弘光皇帝朱由崧见他这般窝囊模样,心下顿是更急,他抹了抹肥厚的下巴,遂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马瑶草,朕听消息说,就在前几天,那假冒太子在长沙南面的召山一带,击败了那左良玉之子左梦庚的七万余兵马,其战力倒甚是了得。要不,朕就让那假冒太子率兵返回,令他立即前往徐州,以解刘良佐之急,可乎?”

弘光皇帝这一问,马士英浑身一颤,近乎下意识地回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陛下,我等好不容易才打发那假冒太子去了充寇盘踞的东川,以求让其陷身贼寇,终被消灭。若是又下旨令,其中道折返,那这煌煌圣旨,岂非尽是戏谈!”马士英一脸急色:“而且,这样一来,非但无法再假借贼寇之手来消灭这假冒太子,且此人若一回返,又岂会顺利听朝廷安排,乖乖带兵前去徐州,去为陛下殉死于清军刀下么?”

他略顿了一下,又急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太子听从朝廷调遣,愿意统兵前去徐州,那陛下就不怕,那江北诸镇见情势危急,私心自用,仿那唐代肃宗故事,反来给这假冒太子拥戴即位,另立新君么?若是这般一闹,只怕鞑虏未至,陛下的皇位,却是岌岌可危矣!陛下此举,恕老臣直言,可谓是饮鸠止渴,万万不可行!”

马士英的这番话,击中了弘光皇帝内心最为忌讳的地方。

是啊,若是真将那太子调回,这造成的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首先,这朝令夕改的圣旨,便会让天下军民百姓为之侧目,在内心看轻自己这个所谓的大明天子。而那受旨的假冒太子,只怕更会就此愈看不起朝廷,更加蔑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明皇帝。

更可怕的是,那些本来对朝廷就是三心二意的军镇,见到那太子前来,只怕在情急之下,真会如马士英所言,生出反侧之心,反过来拥戴此人另立新君,那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可就真的当到头了。

这却如何使得!

那,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弘光皇帝忽有种怪异的感觉,那就是,自己虽然是所谓的皇帝,但整个身心手足,却皆被无形的绳索给牢牢缚紧,根本挣脱不得,哪怕只想真心地做成一件事情,却是他娘的说不出的艰难。

一时间,弘光皇帝怒从心头起。

他从龙椅上腾地站起,冲着阶下的马士英怒喝道:“他娘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这皇帝,还当个甚意思!朕且问你,现在局势这般危急,难道就真的再无办法可想了么?难道就真的只能坐视边境糜烂,清军大举来攻,我等却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么?”

弘光皇帝语气严厉,却又有着深深的无奈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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