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栋客气两句,接过信仔细的看了一遍。
“太守大人,这封信可有问题?”
他是武将,却不是莽夫,不然也不会成为一军统帅,而且深受成都王司马颖的器重。
这封信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因为没有问题,裴文栋才认为有问题。
看似荒谬,却是他这么多年从未出错的经验。
“将军从左到右,看第二行字。”
冯推之把信中隐藏的秘密指给裴文栋看。
“这兵从将来四字是何意?”
“冯家镇不仅有兵马,而且还不少,至于这将来二字,裴将军应该知道这是何意。”
冯推之绕过案几,再次坐到了软垫上,束手邀请裴文栋坐下,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裴文栋思忖半晌,方才坐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难道说,本将军要找的人也在冯家镇?”
冯推之点了点头。
他本不想告诉裴文栋这件事,但他既然已看过这封信,事情便已经瞒不住了。
没有他冯推之为他解答,自然还会有其他人。
而他想要搭上成都王司马颖,就要大费周折了,实在得不偿失。
“哈哈……”
裴文栋哈哈大笑,丝毫不管这里乃是冯推之的后宅,家中女眷早已入睡。
冯推之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很好的被压制了下来。
“如此,明日裴某就领兵直奔冯家镇,只要抓住李庭岳,你我在各取所需,可好?”
确定了李庭岳的确在冯家镇,裴文栋恨不得立刻出发,但也知道今天天色已晚,只能等到明天。
何况,他此次可不止是想抓住李庭岳而已。
王爷派往羌胡做生意的商队不仅带回了大量牛羊的皮毛和肉,还带回了烧酒和玻璃,更有五彩宝石。
司马颖在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一个边陲小镇冯家镇出产后,对此地生产玻璃和烧酒的方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王爷感兴趣的不是东西,而是这东西带来的收益。
除了对东西感兴趣在,裴文栋抓李庭岳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只是这一层意思无法对外人明说而已。
“将军不忙,唐宇既然以密信的方式让人送信,说明他此时处境不妙,很可能已经被抓,这样贸然过去,容易被贼人埋伏,还是先派人打探清楚再说也不晚。”
冯推之拦住了已经兴奋的要平山灭寨的裴文栋,让他听自己的话,不要妄动。
“大人说的也对,那就等明天先派人打探一番再说。”
两人商议完毕,喝了几口凉茶,裴文栋便告辞离开了。
望着裴文栋远去,冯推之捋着胡须,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从他心头升起。
……
接下来几天,洛平府到冯家镇的官道上出现了少有的热闹场景。
一匹匹探马从洛平府出发,赶往冯家镇,只是这些探马在奔行出五十里后,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在接连派出了数十人后,裴文栋大怒,一次性派出了上百人的队伍。
而此时,已经又过去了三天。
洛平府西门,张北和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班房里喝酒。
手底下几个被临时换下来的兄弟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吹牛。
班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斗笠的老汉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只狍子。
“各位军爷,这是老汉下陷阱捉的狍子,只有半岁口,肉嫩,前几日幸亏各位军爷帮忙,老汉的粮食才没有洒了,这东西就当老汉孝敬各位军爷了。”
进门的老汉足有五十多岁,在这个时代足可以被人称呼一声:老人家。
他满脸堆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牙齿的缝隙里还有一些肉丝。
张北和一看此人,神色更加懒散了,让一个兄弟把那只狍子接了过来。
笑骂道:“吴老汉,你说,你家离洛平府快七十里地了,一天天的来回这么跑你不累呀,赶紧回去养老吧,下次再来,就让你儿子来就行了。”
吴老汉是猎户,负责给洛平府各大酒肆茶楼送山珍野味的,有时候也会给各个衙门送。
和张北和关系不错,上次因官兵入城,撞倒了吴老汉的粮车,粮食洒了一地,要不是张北和,粮食早被过路的乡民抢光了。
这次是专程过来道谢的。
“儿子还要打猎,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上不去山了,就只能送送东西,算还有点用处,让张队正操心了。”
吴老汉笑得高兴,脸上深深的皱纹都挤到一块去了。
张北和在衣服上擦了擦油光光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吴老汉。
“这是老子今天买的糕点,准备给我小妾的,现在便宜你了,拿着回去给你孙子尝尝。”
吴老汉也不客气,接在手中,笑道:“那感情好,张队正的好意,小老儿就领了,要是无事,那就告辞了。”
“赶紧滚,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张北和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
吴老汉告罪一声,笑着走了出来,领着油纸包,上了老牛车,和几个守城的兵卒打了声招呼,挥动鞭子,赶着牛车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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