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此,便对屋内的二名丫鬟使了眼色,一同走出房间。

将军一向不喜欢屋内留人伺候,他们也习惯了。

屋内只留盛珍一人,他将面上的面具取下,随手拿了案上的一本《兵法》翻看。

他依在撒花床搭上,秉着书,靠着琉璃灯,长长的睫毛潋滟出淡淡的人影。

“将军,您该用膳了。”门口传来楚管家的声音。

盛珍手一顿,扬声道:“进来吧。”

于是门被推开,几名小丫鬟托着饭菜走了进来。

她们不敢抬眼,只低头将膳食摆在桌上。

盛珍浅酌一口管家给沏上的露茶,眼眸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管家抬头瞧了眼他,眼里闪过讶异,却也未敢说些什么。

“好了,你们快点下去吧。”管家吩咐道。

于是那几名丫鬟便退了下去,其中一名看似年纪小一些的圆脸丫头偷偷抬眼看了盛珍。

“哎呦!”小丫鬟跌在地上。

“怎么回事?”管家顿时气的面色铁青。

那小丫鬟坐在地上,面上忽红忽白,泪珠在眼里打转,神情颇为惊恐,不敢抬头,身子微微颤抖。

“拖出去!打十个板子!”管家厉声道。

那小丫鬟被拖了出去,其他的丫鬟也极快地离开了书房,只剩下管家与盛珍二人。

盛珍在管家吩咐责罚那小丫鬟时一声未吭,甚至连目光也没有扫向她。

“将军,”管家瞧着将军,小心且无奈道:“您怎能随意地将面具便取下来呢?难道您不知圣上他……”

“他既是想看,便让他看又何妨?”

“可是……”管家神色凝重,望着他。

“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夜间,盛珍待在自己的寝室之中,他斜倚榻上看着书,侧脸映照在灯光下,居然俊美到了极点,美的触目惊心。

男子幽深的眸子出神的望着眼前的书册,却久久没有移动自己的目光,显然他并没有看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齐国镇国将军盛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令他国闻风丧胆,但是这位传说中的将军一直戴着面具,鲜少有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

传闻他生的俊美无匹,如女子般倾国倾城,但他身为将军要统领千军万马,缘此他必须戴着面具。

当然,也有人说他面丑似鬼神。无论怎样,都没有人真正得见,除了管家之外。

盛珍慢慢放下书,站起身来,他走向窗边,望着外面,这几日越发的冷了,仿佛要下雪。

他想了想,披上狐裘,戴上面具,起身出了门。

门外守门的侍卫猛然看到将军走出来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这时候将军还会出来,只匆忙行了礼,却只见盛珍“嗯”了一声,便向后院走去了。

剩下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盛珍信步走向后院,这样寒冷的夜晚,下人们大多都躲在温暖的屋里面,偶尔见了一两个出来做事的下人,见了他大惊失色,身体颤抖的向他行礼。

他一路行到了后面的小院。

里面一丛丛树木上挂着灯盏,原来是一处梅园。

初冬的季节最是渗人,带着丝丝凉意侵入骨髓,尤其近两日更为寒冷,想来明天就要下雪了吧。

盛珍信步走了进去,傲梅正开的正好。

他慢慢穿过这一株株的梅树,最后来到院子的尽头。

那里赫然立着一个墓冢,只见那墓碑上什么也没有,连一个字也没有。

盛珍默默的望着,顺手折下身旁的一枝梅花,放在那墓冢前方。

“将军……”身后有人喊他,盛珍回头望去,只见管家气喘吁吁地过来,见了他抹了把头上的汗。

“原来您在这里……”管家似是松了一口气。

他抬眼看到盛珍身后的墓碑,面色带着深深的无奈,他略略心疼的望了望盛珍。

“将军……”管家欲言又止。

“走吧。”盛珍却不欲多说,便抬步离开。

管家瞥向那墓冢,眼里划过一丝难过的神色,便也跟着盛珍离开了。

次日,盛珍起身刚刚洗漱过后,管家便前来递上了一封书信。

盛珍面色一凝,甚是不解,“是谁送来的?”

“是名体面的小厮,看着不像寻常人家的。”

盛珍将信拆开,取了出来,展开那纸。

管家见自家将军的面色有些阴沉,不禁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寄来的信。

本来将军就到京城没有多长时间,没有结交什么知己。

难道是边疆来的消息?

盛珍望着手上的书信,准确来说其实是一张帖子。

上面写着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下面落款为齐傲涯。

“齐”为齐国的皇姓。

齐傲涯为当朝三王爷,为当今皇帝的胞弟。

“三王爷?”听了盛珍的话,管家也十分讶异,“他又邀您见面了?”

见将军的面色已经有些黑沉,他不禁在心中轻叹。

将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能够让将军有这样的情绪已然实属不易,可见那位三王爷是个极难缠的角色,能够惹得将军如此不快。

这也难怪,听闻那位三王爷是个京中出了名的风流浪子,常常眠花宿柳的,第一次相邀将军便去了京中最大的花楼。

不怪将军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惜管家不知道的是,那次的花楼之行还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他觉得将军把那个三王爷宰了都不为过。

只听盛珍已恢复原来的神色,淡淡道:“不必理会。”便将那帖子交给了管家。

管家见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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