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续文到庄子上的时候便听庄子的管事说汪氏母子又在闹,不仅大骂温续文,还乱砸东西,而温大成怕被殃及早就躲出去了。
让人将温大成找回来温续文带着何顺和李江承并十个护卫去见汪氏母子。
虽然没有了自由但这两年温家人的生活绝对不差吃得更是比以往好百倍。
温续文再次见到汪氏差点没认出来,以前生活苦,汪氏虽不至于面黄肌瘦却也是脸色泛黄,现如今却是变成了白白胖胖的老太太。
那腰围已经可以和水桶相比拟了。
倒是温续武没有太大变化就是个子长高了些,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了。
两人本来骂得正起劲突然看到温续文,瞬间哑火,温续武更是吓得躲到汪氏身后。
温续文走到院内的石凳上坐下看着他们神色淡淡,“方才骂得很痛快吧?”
两年过去,汪氏对温续文的惧意已经没那么深了。
“骂你怎么了,老娘就知道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竟然让人拦着我们不许离开,亏你还是读书人呢,我呸!”
声音又大又尖锐刺耳得很还是一样的粗鄙。
温续文抬眼看她“有舍才有得,你们想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我给了你们,你们自然要付出代价。”
“老娘把你拉扯大,这就是你该做的,小畜生你”
话还未说完,汪氏就被李江承拔剑抵住脖子,他眼神冰冷,“不许对王爷不敬。”
汪氏只敢欺软怕硬窝里横,现如今被李江承拿剑指着,根本不敢多言。
温续武更怂,连给他娘求情的勇气都没有,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误伤到他。
惊惧中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刚才李江承对温续文的称谓。
温续文见到温续武的动作,心中冷笑,还真是个汪氏的儿子,和她一样自私。
正巧这时候温大成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走过来,“续文,这是怎么了,你娘好歹养了你十几年,她如果说错了话,大不了教训几句,怎么能动手呢?”
瞧瞧,温大成才是温家最聪明的人,他总会打感情牌。
只可惜,温续文没功夫和他们虚与委蛇,看着温大成,“我今日来,只想问清楚一件事,你们捡到我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大成一脸疑惑,“这事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温续文眼神微冷,“把温续武抓起来,砍掉他一根手指。”
温续武吓得身子都软了,冲着温大成大叫,“爹,爹,快救我。”
温大成连忙阻拦,“续文,你这是做什么,那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过你,真的没什么了。”
“动手!”
“啊”
下一刻,温续武的右手小拇指被一剑斩下,温续文带来的人都是宫中禁卫,武艺不俗,动手快准狠。
温续武疼得大叫,捂着手在地上打滚。
温大成心疼得要命,却还是不曾松口。
汪氏可没有他这般好定力,她最是疼爱温续武,动温续武就跟剜她的心差不多。
“你个死老头子,没看到武儿已经疼得受不了了,他想知道什么,你告诉他就是了。”
温续文是温大成抱回来的,当年的事情汪氏并不清楚,要不然她早就说了。
温续文看他,“如果不说,温续武下次失去的就是整只右手。”
温大成瞪大眼睛,“武儿可是你弟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这么狠心?”
温续文面无表情,“说不说?”
温大成面色变了又变,最后颓然地低下头,“我说。”
接下来温大成的话,让温续文意识到之前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温续文并非是温大成捡来的,而是他偷来的,而且还不是在郑县偷的。
那时候,他和汪氏跟人家干活,做的就是搬货卸货的活,也随着雇主离开过几次郑县。
那一年,汪氏留在郑县,温大成则跟着雇主去陵成府进货,在离开的那天,雇主要请人喝酒,他们这些伙计无事可做,再加上没来过陵成府,温大成就在陵成府随意逛逛。
他手里没多少钱,店铺里的那些东西,他只能看看根本买不起。
温大成年轻时也是有雄心壮志的,他也曾幻想自己今后会赚很多银子,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大跌眼镜。
因为想得太认真,温大成不小心撞上刚从店里走出来的年轻男人,对方看温大成穿着粗布麻衫,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因温大成弄脏他的衣服,更是对他破口大骂,肆意羞辱。
温大成被骂心里自然愤怒,可看对方的衣着,他知道自己根本惹不起,只得强忍着愤怒低声下气地给人道歉。
直到男子的骂声吵醒了他身边妇人怀中的孩子,男子才善罢甘休,带着妻子离开。
本来到这里,此事已经结束了,结果当天晚上,温大成又碰到那个男子,他们恰好住在一家客栈。
再次见到他们,温大成脑海中总是想起白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羞辱,就起了报复那男子的心思,再加上他和汪氏成亲几年还没有孩子,他就把注意打在那个婴儿身上。
那孩子并非和男子夫妇住在一起,而是和奶娘一起住,温大成便找机会在奶娘的饭菜里下药,然后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偷走。
次日,温大成随着雇主天没亮就离开陵成府,怕被人发现孩子,温大成给孩子也下了药,把他放在透气的箱子里,如此这般,才遮掩着回到郑县。
整个过程中温大成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别人也不会想到他的箱子里藏着一个婴儿。
从始至终,温大成都不知道那男子的身份,仅因为一次辱骂,他就狠心偷走了别人的孩子。
温大成知道温续文本应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他才变成这样,他怕温续文一怒之下对他们一家人做什么,才一直不肯说出真相。
若非温续文拿温续武威胁,温大成已经打算将此事带进棺材。
听温大成说完,温续文沉默片刻,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男子的长相?”
“记得。”
他这辈子就做过一件这么大胆的事,怎么可能不记得。
“去兴元府,将最好的画师找来。”
“是,王爷。”
一个护卫快不离开。
温大成瞳孔微缩,“王爷?”
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偷来的竟然是王爷家的孩子?
汪氏这次也听清楚了,想到过往种种,害怕极了,连忙道:“王爷,都是那死老头子把您偷来的,和我可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汪氏的行为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温续武也不敢嚎了,强忍着疼痛附和道:“娘说得对,这事都是爹干的,和我们没关系。”
温大成看着急忙撇清关系的汪氏母子,心里一阵悲哀,这或许就是对他的惩罚。
温续文没心情搭理他们,听到两人的话,微微皱眉。
何顺最是了解温续文,见他皱眉,便扬声呵斥道:“都闭嘴。”
与此同时,护卫都冷冷地看着他们。
吓得汪氏母子不敢再说话。
李江承收起剑,回到温续文身后站着。
半个时辰后,寻找画师的护卫回来,温续文便让温大成详细描述那人的长相,让画师画出来。
修修改改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完全画出温大成脑海中那个男子的模样。
何顺收起画像,温续文站起身看向温家人,看着他们惊惧的表情,面无表情,“放心,我不会杀你们,你们不是想要自由吗?我现在就给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之前愿意养着他们,是温续文怕他入朝为官后被御史弹劾,现如今没了这个顾虑,自然不用再养着他们。
“派人送他们回十里村,记住,不允许他们拿走这庄子上的任何东西。”
温续文吩咐完管事,就上车离开庄子。
过了两年多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如今被打回原形,谁能受得了。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关于画像上的人,温续文已经派李江承去查。
回到许家,温续文没有瞒着许舒妤,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她。
“等寻到那人,应该就可以知道相公是如何从盛京来到这里的了。”
许舒妤帮温续文按摩肩膀,缓解他的疲惫。
“希望如此吧。”
那副画像是温续文目前唯一的线索。
探查二十多年前的真相,是温续文回来的目的之一。
希望不会无功而返。
只是,温续文还未等到李江承的回信,就先得到李老爷子病故的消息。
这日清晨,温续文和许舒妤还未起身,就被敲门声惊醒,门外传来何顺的声音。
“王爷,王妃,刚刚传来消息,李老太公去了。”
温续文瞬间清醒,和许舒妤一起换上素淡的衣服,前往李府。
刚到李府,便看到门口挂着白布,府里的所有人都带着孝带。
灵堂已经布置好,灵堂中央摆着李老爷子的灵棺,李家人正跪在灵棺前。
李氏本来还压抑悲痛,看到灵棺的那一刻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许舒妤姐妹红着眼眶陪在她身边。
温续文脸色同样沉重,虽说他和李老爷子仅见过几次,但李老爷子到底是他的亲人,亲人离世,他心里岂能好受。
许舒妤已经嫁人,本无需一直待在灵堂,但温续文知道她心里难受,便陪着她待了一日,直到夜幕降临,他怕她身体受不了,才带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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